邓金名说:“我们这个公鸭子声音哪里就算唱得好呢?那边坡上的才是唱得好哩,你听听,听到了没?那才是画眉的声音哩。”
田之水仔细地听了听,隔得那么远,虽不太听得清楚,却也感觉得到,一个姑娘的歌声,确实与众不同。于是,他们三个一起往对面坡上赶过去。
几个后生正在你推我搡的,商量着由哪个承头唱歌。他们那样子,个个都想承头,又个个都怕承头。
一个人说:“要是舒管事来了就好了,有他在,没有压不住阵脚的。”
一个说:“话也不是那么讲的,除了舒要根,还有王要根、刘要根哩。”
一个黑脸的后生看到邓金名,一喜,说:“邓金名才是真正的男人汉,灵鸦寨就看你的了。”
邓金名也不推辞,把黑色的头帕整了一整,望着对面唱了起来:
来到园中百花开,
邀妹同心砌花台。
要砌花台从地起,
今朝为着借带来。
田之水一边认真地记录着,一边问旁边一个后生:“你们怎么要给她借带子呢?借哪样带子?”
那后生大笑着对他说道:“带子?不是的,‘带’是妹崽送给男人的信物。”
那边参天的树林子里,马上有了回应:
听哥要跟妹借带,
心里害羞想走开。
走了几脚又打转,
离了离了又转来。
后生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起竖起大拇指,夸邓金名。
一会,那边的七八个姑娘,簇拥着一个白衣姑娘,从林子里转了出来。
田之水的眼睛一亮,叫道:“腊美,怪不得他们都往这边来,原来是你啊。”
身着白衣的腊美没有说话,而是用歌声作答:
燕子衔泥慢砌窝,
老师学会逛花台。
小寨没有绫罗缎,
一人送根花腰带。
后生们一听,噢吼喧天地叫了起来。为田之水高兴,也为自己加油。邓金名对田之水说:“你好有福气,一句歌都没唱,就得到那么多的‘带’了,捡了个大大的便宜。”
田之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也想不到啊,哈哈。你们唱,你们继续唱,我好记哩。”
后生们信心倍增,继续跟姑娘套近乎:
跟妹借带妹莫急,
是为和气不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