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着实反感,这不自由的地方,果然充满腌臜,这些女人被关得久了,心里大概扭曲的厉害,我一阵冰冷恐惧——我永远也不要变成这个样子,有点接近都不可以!
中秋赏菊宴,大唐皇宫的后花园,明月当空,宫殿楼阁重重,繁华歌舞一片,一切不堪和权谋都掩盖在这一片歌舞升平之下。
我坐在嫔妃席的末席,早早的到了——不想引起任何人的眼光和注意,只着了一件淡黄的衣裙,想必各位宫妃华丽装扮,不会和任何一个撞衫了。
忽听一阵人声鼎沸,抬眼望去,几个成年的皇子一起入了席来。太子承乾打头,一堆世家公子围绕着他,阿泰紧跟在后面,还是一副风流俊美的公子哥样子,惹得席上已经坐定的大臣家眷窃窃私语,谁家花朵堪落皇家?
吴王恪也是长身玉立的清雅公子,面容不若阿泰出色,可是却也是俊朗不凡,气质超拔,看来杨妃应该不是一般的女子,可以教出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
房遗爱和左兴云也跟着皇子们一起入了席,还有一个看着出挑的公子,随着遗爱一起来到我这席上。遗爱对我略拜了拜,神色温暖,我不敢受,笑着推拒。遗爱介绍到另外一个公子正是驸马都尉柴令武。好在唐朝民风开放,男女之防淡薄,而且李世民知道我经营锦客楼时,以唐公子的身份结识了一些朝臣、世家公子还有魏王泰,并不介怀。
阿泰没有走过来,远远地看见我,眼里带了温暖的笑意,眼波融融,温柔非常,我淡淡的挑了个微笑回看。忽然感到一道冰冷的不能置信的目光,我略偏头看去,一个宫装的十三四岁的少女,正盯着我看,我略为疑惑,低声问遗爱:“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是谁?”
遗爱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对我回道:“那是皇上的第十七女,高阳公主。”
我豁地呆住了,心里一阵激动,绯闻人物,活生生的啊,随即我又看向遗爱。他被我盯得发毛,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我只好啰啰嗦嗦地说:“没什么没什么。你……祝你好运!”
我也不管遗爱费解,只偷偷地打量高阳公主,谁知这个姑娘只是一脸怒气的盯着我看,一会儿又不可置信地看看阿泰。我心里打鼓,她不会这一个眼神微笑之间就看出我和阿泰的亲近了吧?
我看看阿泰,他似乎也发现了高阳公主的反常,用一个警告的眼神看了高阳一眼,高阳不甘,只是咬了嘴唇,一副委屈的小女儿模样,却果然不再看我。我心中警钟大做,定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我按下心头不安往大臣席看去,一一扫过,找到了那个熟悉温暖的身影大哥!
☆、第四十章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我来这个宴席并非为了身份限制,李世民如此纵容我,我本不需要来,可是我知道大哥这两天回京述职,正值中秋,宫里的饮宴,三品以上的大臣自是少不了要参加的。如果我来就可以直接见到快两年未见的大哥,而不必等通过层层的规矩大哥进宫觐见。
大哥一个人坐在席间,身上的冷峻之意比从前更盛,如桂树兰芝般的人,却清冷得透着死寂,我心疼得缩了缩。爹爹去世后,武家靠他独力支撑,爹爹留下的政敌肯定为数不少,大好年华的哥哥,一个人苦心经营,官拜三品,是同龄人中佼佼之辈。他又不像二哥开朗,定有更多的痛苦和愁绪。况且二哥取了二嫂,府里也有其他姬妾,可大哥如今仍是孑然一身,没人照料。
大哥查觉有人看他,望了过来,刹那间整个人暖了起来,他的眼里仿佛再不是清冷的月,而是温暖至极的阳光。我冲他灿烂地绽开笑意,他也回我一个笑容,那个笑容让今晚的月亮都失色,我听见女眷席窃窃语声,心下更是骄傲。
忽感到四道目光射来,两道是高阳,鄙夷、不屑和愤恨。另两道是阿泰,吃惊、不信和受伤,我赶紧对他摆了个口型:"我大哥"。他愣了下反应过来,目光温和的看向大哥,遥遥地竟不顾身份的拱了拱手,面上尽是开心之意。
大哥想必知道那是魏王泰,避着身不敢受,却疑惑地看着我。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大哥看了脸色未变,眼底却多了一层担忧之色,而我心下暖意更多。
不到一刻,李世民驾到,所有人起身跪地,三呼万岁,我跪在人群里偷偷抬眼看他,那样曲高和寡的威仪,叫别人怎么能不心生距离呢?天子心,不得测,大都是这么来的吧。
正心思流转,看到李世民的眼光往嫔妃末席扫来,在我身上顿了顿,就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不知怎的我觉得他眼角眉梢多了层萧索之意。
既然圣上驾临,自然开了席,鼓乐歌舞不绝于耳,王公大臣推杯换盏,互相奉承或暗讽,但都是一片其乐融融的繁华景象。
我正琢磨着,等更热闹混乱时偷溜去哥哥的席面,忽的发现被点到名字。慧昭仪刚刚献舞完毕,她精心准备精细装扮,一身蓝衣水袖配上娇艳的容颜,纤细的腰身,真是出众的美丽,连我看了也不由觉得:作皇帝真好,这样的美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搏一人青睐。
只可惜美人跪地,娇喘着我见犹怜地道:"陛下,臣妾闻新进宫的武才人歌舞出众,不知是否也可御前献艺,让姐妹们见识一下。"
我面上淡淡的,看向上首端坐着的李世民,他不发一言笑着看我。我心里暗骂:一只狡猾的臭狐狸子衿!想看我出风头还是出丑?
慧昭仪得意的微笑,其他一众嫔妃也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听说我歌舞出众?自从进宫我就从没表演甚至练习过,最近又忙着看帐,怕是琴都生了灰,李世民更是从未听我歌舞。她们这些女人整日无事,带着琴师乐者舞队整天排练,这一场表演恐怕练了一两个月。而且我今天穿得不能更素淡,还要当众表演?
我刚想跪地回道未有准备、推托过去,我还未跪下,李世民忽然开口:"朕也没见过,就表演一个吧。"
对我而言只是子衿的一句话,在人看来却是圣旨。圣旨一下,如果当着这么多人说不,那就是抗旨,是要诛九族的。我甚至看到了子衿眼底得逞的偷笑。
犯不着未这点小事抗旨吧,我略一思索,看大哥在席,回道:"臣妾的大哥在席,少时曾在家中一起鼓乐玩乐,若陛下不怪罪此等游戏难登大雅之堂,臣妾愿献歌舞,请准大哥抚琴相奏。"
李世民饶有兴味地道:"准。"
大哥面上暖意更浓,似乎回忆起从前在武府无忧无虑的时光,我也是感慨万千。莲步轻移,终于走到大哥面前,两年来第一次离他这样近,我心下激动,眼里泛起一层水雾。
大哥随着我走近,握着酒杯的手颤了颤,随即捏的更紧,指节泛白。
我轻声对他道:"菊花伤。"
大哥几乎没有犹豫,立即点了点头,走到宫廷乐师的琴前,坐定,宽袍广袖,白衣玉带,那样的风流俊雅,只一个姿势,不知虏获去了多少女子的心。我想起大哥当年在利州时是世家公子中琴艺之冠,连我的琴艺也是得哥哥指点,不知他这两年有没有生疏。
待我在御前站定,大哥先是拨弦几声,紧接着一串流畅的前奏冒了出来。那样的轻扬婉约,那样的悠悠荡荡,不知练了千百次,才能这样看也不看,想也不想地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