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是一个讲良心,有正义感的强盗,我愿意帮助你,而且曾经帮助过你。好走。”
出山虎默默地向他抱拳一礼,提了背箩怀着不安的心情走了。
到了小街,两人向食店内瞥了一眼。里面有两桌坐了六位男女,两位打扮得朴素的小姑娘,在满厅的食客中,依然秀丽出色与众不同。
“刘兄,这位张老弟到底是什么人?”出洞蛟将背笼放在店侧,脸上仍然有不安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出山虎苦笑,“在涿州酒楼,他穿了一袭像道袍一样宽大青衫,梳了道士髻,有点像修道的年轻羽士,举手投足就把十几个贴刑官打得满楼滚,掩护我们几个人脱身。他跟上来领咱们逃出城,我只知道他自称张龙,说话嘻嘻哈哈百无禁忌,与咱们称兄道弟随和风趣,如此而已。”
“他绰号叫什么?”
“他没说。”
“他胆敢夸海口,可以打发大力鬼王,他多大年纪,练武练了多久?我看靠不住。”
“不管他是否靠得住,咱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唉!真的只有听天由命了,咱们两个人禁不起大力鬼王两个指头一击,罢了!尽人事听天命。”
“对,尽人事听天命,等动身时,咱们把刀剑取出来备用。”
“对,有此必要。”
张文季收拾妥当,坐在树下倚树假寐。
他无意帮强盗的忙,即使这强盗已经改邪归正了。
主要原因是,出山虎一批强盗抢了锦衣卫指挥使陆柄,勒索河南几个知府知州得来的万余两金银,而那笔金银,是他黑吃黑扮贼偷走的,出山虎那群强盗白忙一场。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所以,他从锦衣卫的贴刑官手中,救了出山虎几个强盗首脑。
现在又碰上了,他打算再替出山虎尽一次力。
他并不急于跟踪这些香客,情势并不紧急,因此,香客们动身了,他仍在树下假寐,暗中留意大道上络绎不绝的香客,泰然等候大力鬼王经过。
不久,他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声息。
地面的松针甚厚,人踩在上面像软席,除非下雨松针润湿,不然一定会发出声音。
他是高手行家,天眼通,天耳通,学有专精,一听便知有人蹑手蹑脚缓慢地从他身后接近,轻微的声息难逃过他的听觉。
片刻,声息寂然。
“伸手勒住脖子,在肋下来上一剑、保证可以得手。”
他安坐不动,假寐如故,闭着眼睛说梦话。
“投鼠忌器,我不敢冒险。”身后传来阴森森的语音,“刚才你告诉两个小辈的话……”
“是说给你听的。”他仍然丝纹下动,闭着眼睛说话似乎睡意仍浓。
“我不信。”
“你信,因为你是绝剑秀士石玉,一个剑下绝情,心狠手辣,好色如命的无耻秀士。”他语利如刀,“你比我先到,躺在右后方三十步外的松树下。所以,我第一个提起你这个人,就是有意让你听的。”
“小辈,你在说大话。”
“是吗?”他仍然倚坐得十分写意,仍然丝纹不动,“你已经默运神功,穿云指力已蓄满全劲。有树阻挡你不愿乱发,只要横跨两步,就可以一指点穿我的右背肋或左背肋了。你的穿云指力,虚空可伤人于一丈左右,能修至你这种境界的人不多,所以你名列一流高手中的高手。试试啦!我等你右跨两步,或者左跨两步,等你点穿我的背肋,送我进鬼门关。”
任何一个自命不凡的高手,听了这番话都会心中懔懔,信心大打折扣,不敢冒险。
“小辈,你了解本秀士很多。”
“不多不多。至少,我就不知道你绝剑秀士会强忍怒火,小心翼翼从背后欺近,像蹑鼠的猫,这不是你绝剑秀士的习惯。”
“小辈,站起来说话。”绝剑秀士沉叱,徐徐绕树干踱至右侧。
是一个穿青衫,佩了剑,胁下挂了包裹,人才一表,相貌堂堂的中年人,真像一个傲慢的书生,脸上强忍怒火的表情,增添了几分威严气概。
他双手上伸,打个呵欠,张开双目,伸伸懒腰才懒洋洋站起,神情轻松地拍拍下身抖落沾裤的松针,这才好整以暇转身抬头面向绝剑秀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