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考试,不论贫富贵贱,不论身份如何,均可参与。
只因七王殿下说,读书人以才干品德为先,应是“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更应“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这两句话一句刻在平梁村村学堂的门柱上,一句由他亲口说出。
沈舒确认无疑,又问了县试府的地址,往县试府赶去,到了府门口,才知这次考试由前来观考的百姓共同监考,当场出结果。
这密密麻麻的人头挤在县试府门口,令沈舒立在外围,连一丝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过了好一阵,里面突然传出百姓们的哗动,以及高声的欢呼:
“我我我我我……我考中了,谢谢殿下,谢谢乡亲们的推荐,我以后一定会当一个好官,绝不贪污受贿,绝不泯灭良心!”
又过了一阵,所有的百姓如潮水般退开,摩肩挤脚推推搡搡的,在府门口分出一条道路。
沈舒被挤成了柿子,还被挤到了最后边。
他不由腹诽,早知道他就不来了,鞋都要被挤掉了。
然而,还没等他深想,只见身着玄色衣袍的男人在侍卫的簇拥下走出来,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乌发被一只镶着玛瑙的银冠束得整整齐齐。
踏出府门的那一刻,所有百姓都跪了下来,齐齐高喊“七王殿下”万岁,唯独沈舒一人挺拔的站着,俨然鹤立鸡群。
沈舒:“……”
跪在沈舒身边的路人老兄眼皮一跳,连忙扯了扯沈舒的袖子,示意他跪下来,别触了七王殿下的霉头。
虽说七王殿下是爱民如子,但毕竟隶属皇室,是位金尊玉贵的人物,容不得人冒犯。
沈舒没动,也没开口,等着顾怀瑾朝他看来。
事实上,顾怀瑾确实朝他看了过来,原本唇角衔着的淡淡笑意滞住,乌黑的眸子犹如深海,涌动无数令人读不懂的晦暗情绪。
半晌,他恢复了常态,云淡风轻的,仿佛没认出他一样,开口说:“来人,将他绑了,送到我府上,本王要亲自治他的罪。”
沈舒还没来得及反应,甚至临到嘴边的“顾怀瑾”三个字都没呼出来,就被他身旁的侍卫押了起来,押上了路边的马车。
此时此刻,沈舒心里分外恼火——
顾怀瑾究竟在搞什么?!
丢脸死了!
但是很快,他就被押到了县衙,一路去往衙后的住宅。
朴实无华的厢房木门大敞,侍卫立在门槛处通禀,得到了顾怀瑾应允,将人推了进去。
沈舒被推得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要跌倒,结果撞到了一堵温厚的肉墙。
他刚想抬头,厢房的门被合上,室内变得昏暗,漆黑光线中,他被一具高大的身躯笼罩,抵在门板上。
两人交杂对望,皆是定住,沈舒只觉落入一潭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古井里。
他望着顾怀瑾的凤眸,分明感觉顾怀瑾想吻他,但不知为何,顾怀瑾并没有吻他,只执着他的下颌,更深的凝视他,薄唇勾着充满笑意的弧度,问:
“来这里用了多久?”
沈舒偏了偏视线,如实答:“没有多久,两个周吧。”
顾怀瑾又问:“是专程来找我吗?”
“不然呢。”
面对自己的心意,沈舒极其不自然,却还强撑着说,“我让十三给你送信,你没收到?”
“收到了。”
既然收到了,那为什么迟迟没有回信?
沈舒不禁又把眸子转了过去,蹙着眉,眼神含着询问。
顾怀瑾笑得愉悦,答得无比理所当然:“含璋,总是我贴着你,你也该为我急一急……不过,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你一来我便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怎么办,你骂我一骂?”
沈舒确实想骂他,便骂了:“顾怀瑾,你有病吧!”
顾怀瑾用指腹压着他的唇瓣,笑得更惑人:“嗯,我病得不轻,含璋你心悦我,再骗不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