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他叹息着,“千万别跟我说,我自己来找,你在原地待着别动啊。”
说完他挂了电话。那种感觉还在,看来打电话对它没有丝毫的影响。他在哪里呢?到底是什么人?天越来越黑了,不知道张生能不能找到这里。我明明记得,就在东湖边入口的地方,我经过了一个烧烤屋,屋子里当时只有老板一个人,背对着我,正埋头在做着什么。
第9章 下一个是谁(2)
如果沿着东湖走,是一定会看到烧烤屋的……不过想起来也很奇怪,现在明明是晚饭时间了,这条巷子里却没有一家人在做饭,连一丝饭香味都没有。
这时,突然有什么在我背后划了一下。我猛地从石凳上跳起来,回头去看。
没有人。只有一间空屋。门是紧闭的,窗户上拉着窗帘,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在木质的破旧的大门上,贴了一张纸。刚才我坐下的时候一直没注意,现在终于看见,那是一张寻人启事。
“刘甘,19岁,2004年6月25日于附近走失,走失时身穿白底蓝花吊带背心,深蓝色牛仔裤,紫色凉鞋,身高一米六,长发,精神正常。望知其下落者与其家人联系,定有重谢!电话……”
看着这段文字,以及旁边脸部模糊的黑白一寸照,我的头皮开始发麻。手脚也变得冰凉,几乎是惊惶失措地朝着不知道哪条路快速地跑开了。建筑物在奔跑时的视线里不断呈现着一种诡异的线条,静谧的道路和四壁之间,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呼吸声、脚步声。脚板有些生疼。
这样跑了一阵,发现奔跑根本是徒劳的。我仍然在这片废旧的住宅区里转来转去。经过很多个“拆”字、很多间空屋和无所事事的猫们。
我开始大声叫张生的名字,希望他恰好能在不远的地方听见。不久后,电话响起来了。张生说:“你刚才是不是叫我了?”我说:“是啊,你快来。”挂了电话,我又大声叫了几次。
就这样,张生终于七拐八拐地出现在不远处。我跑过去,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可是,”回去的路上,张生听我讲完刚才的经历以后,疑惑地说,“跟踪你干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那你也不应该往那个巷子里跑啊,那么偏僻的地方,多危险。”
“本来都快到家了,但是想到万一被跟踪到家里,就不太好了,所以一直在绕路,不知不觉就走进去了。”
“你也是,那条巷子那么容易就出来了,你居然绕了半天还困在里面。”
我有点羞愧。的确,张生带着我,只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拐了两个弯,轻轻松松就走出来了。看来我果然是没什么方向感的人。
在我们没有留意到的时候,天空不知何时聚满了乌云。当一股带土湿味的风刮过来时,我们才发现很快就要下雨了,于是赶紧往回跑。我们路过的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夏季的雨来得很快,稍微慢一点就会被淋得很狼狈。如果我现在还在迷路,不知道哪里可以避雨,空房子里面是不敢进去的。
在大粒的雨点打下来之前,我们已经站在了单元门口,都在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跑得快。
这时,张生突然说:“你衣服的背后是什么?”
我用手摸了摸,“是什么?”
“好像是蹭到什么东西,弄脏了。”
回到家里,我脱下衣服,看见背后有一道划痕。像是用烧焦了的树枝划上去的,黑色的,一长条,从右肩下方一直划到腰部,触目惊心。
这天夜里,我通宵未眠。背后始终有那一道划痕的触感,似乎整个晚上都有东西在背后不停地划着。我翻了好几个身,没有一点作用。我很想睡觉,但如果睡着,肯定要做噩梦。为了让心情镇定下来,我喝完了晚饭时张生剩下的一瓶啤酒,戴上耳塞听CD。我很想和谁说话,但是张生已经睡得很死了。我甚至一直盯着床头的手机,希望有谁半夜不睡给我发个短信,但是没有。
当模模糊糊的黑暗慢慢从脚底爬上来的时候,我终于睡了过去。做了一个浑浑噩噩的梦,也许不算噩梦。醒来时头脑发胀,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与此同时,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从心里冒出来:
我逃不了,也不该逃。不管是哪里,它也一定会追过来。
晶晶已经五天没有露面了。她的手机一直都关着,上课也不见她的影子,床上的被子整齐地叠着,就是她周末出门时的那样,甚至放在床头的那支笔也是原样摆着。但是除了我以外,大家似乎都不怎么担心。
“反正她以前也总是在外面过夜,好几天不回来的。”林子和于思都这样认为。
只有我好像有点神经脆弱。毕竟,我做了一个杀死晶晶的梦。这个梦一醒来,她就不见了,这不得不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晚饭时,林子在楼下传达室里收到了一个邮包,看上去厚厚的。回到寝室,我们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一张被叠成几折的纸制品露了出来。
“啊!”林子惊喜地叫出声来,“居然是珍藏限量版的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