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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当妈的,除了生了孩子,你有好好管过孩子一天吗?”吴先富说到一肚子火,“咱孩子多不容易啊。。。。。。多好的材料,叫你给耽误到现在。我一想……一想,我就悔啊!真是没脸面对儿子啊。咱儿但凡没投生在咱家,就不是现在这样了。本来人家是应该坐办公室的,是搞研究的,是做大买卖的。多聪明的脑瓜,现在却在这给人干装修!要不是当初你胡作,耽误孩子没高考成,孩子哪能有今天!”
“不就是个高考么?至于你们爷俩想起来就念叨我?”牛学荷不忿地低头扣着手。
“这话不要让我再听到第二遍!”吴先富连忙高声制止,看了眼儿子,又努力压制着愤怒缓缓道,“你知不知道,高考是咱们平头老百姓家的孩子,这辈子最重要的一次改命的机会!错过了,就错过了,这辈子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那时候不懂啊!我不明白,我又没文化,”牛学荷憋得脸通红,“我当时就是想让孩子先救救我,我命都快没了……我哪知道能耽误这么些事。”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吴先富长叹一声,“你呀,就放孩子一条生路吧!”
“你光说放孩子一条生路,那我岁数也大了啊,我没人管了,你叫我怎么办?谁又给我生路?”牛学荷又来了精神。
“你现在想起来你没人管了,你当初……行了,你现在岁数大了,咱也别说以前了,”吴先富不想再翻多少年前的老账了,翻起来没完没了,他也烦得慌,“来,牛学荷我跟你讲,你老了,你有我管行不行?我比你小好几岁,肯定会死你后头。你放心,我给你打包票,你有不能动的那一天,我肯定会先把你伺候走,我再走。”
“可是——”
吴先富没了耐心,“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大孙子已经折在你手里了,绝不能让儿子再没了老婆。我这次就是绑,也得把你绑回去!”
“你瞎说什么?”牛学荷立时瞪起了眼,“什么大孙子?什么折在我手里了?”
“儿媳妇上次掉的那个孩子,是个男胎!人家测那个流下来的东西,都测出性别了!”吴先富的声音也高了起来。
“狗屁!你骗谁呢,现在不是不让测性别吗?”
“那是活的不让测!都流出来了,人家不得测测看有什么毛病吗?”吴先富学不明白吴家盛跟他说的测胚胎染色体核型这种医学术语,只能说个大概的意思。
“你们怎么总是冤枉好人?”牛学荷一脸冤屈,抬起屁股就想走人。
“你给我坐下!”吴先富厉声喝道。
牛学荷对吴先富还是有几分怕劲的,磨磨蹭蹭的,又坐了下来。
“你这辈子从来都是别人冤枉你!什么祸都是你惹的,什么错都不是你的,全天下就你这么一个好人!”吴先富也开始撂狠话,“你再这么继续作下去,我跟你讲,等你死了,都没人给你摔灰盆!”
吴先富跟牛学荷说这些事情时,吴家盛就静静地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看着他俩火药味儿十足地你一言我一语。
等到吴先富说到没人摔盆时,牛学荷竟然一下子怔住了。
她从来也没想过这一层,小眼睛迅速眨了好几下,才猛地回过味儿来,然后就朝着吴先富怒吼道,“你胡说!我儿子怎么会不给我摔灰盆?我从小就跟儿子说,等我死了,他不光要给我摔盆,还要往响里摔。让那些牛鬼蛇神的全都看见听见,我有这么好的一个大儿子!我爹我妈没儿子,到死都闭不上眼。我不一样,我有儿子给我摔盆,我死了腰板也挺得又硬又直!”她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越说声越高,越说越激动。但是看到吴先富冷硬的表情,她又像被泼了盆冷水,话一说完,便没了底气。
“是不是,儿子?”她忐忑地看向吴家盛,随后一脸殷切地问道,“儿子,你肯定会给妈摔盆的,对吧?”
吴家盛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如同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无动于衷。
牛学荷突然低声笑了一下,“儿子你别吓唬妈……你小时候都答应好好的,会把妈妈的灰盆,摔的比谁的都响。”
吴家盛依然没说话,他听得很累,也不想再听下去。他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眼神失焦地看着客厅墙上的石英钟,随后便有气无力地回了自己屋,再也没去理会客厅这边的事。
“他……”牛学荷终于慌了起来,她指着儿子离开的方向问吴先富,“他这什么意思?当儿子的,怎么能不给亲妈摔灰盆?”
“如果我是咱儿子,遇到你这样的,恐怕连一声‘妈’,都叫不出来了。”吴先富看着儿子这样子,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他扫了眼不着调的老婆,无力地轻声道,“你要是还想留一点母子情分,想让儿子给你摔灰盆,明天,你就跟我走吧!”
第127章翻身人民,终得解放。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吴家盛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客厅里响起了激烈的争吵声。隔着道门,他也听不清吵的是什么。不过他从小到大爹妈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的,他是实在不想出去再“重温”当年的糟心场景,烦得拎起被子把头一蒙,继续睡。
结果这一睡倒好,等醒时,天都大亮了。
他揉了揉头发,睡眼惺忪地出了屋子。
厨房里,没人。
客厅,也没人。
小屋门是大敞着的,但一点声音也没有。他脚步顿了顿,随即几步走到小屋门口,一看,不光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屋里竟像刚进过贼一样,乱七八糟,杂乱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