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画峰的时候,已是黄昏,一队人马立即在偌大的山峰里寻找起来,不敢有些许差池。
黛蜜与端木宇一起,拨开苍郁的莽草前进,急切的呼喊响遍整座画峰。
“师傅!师傅……”
“恒……”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山峰遍地可见点点火光。端木宇一手牵着黛蜜,一手握着火把,不敢错过任何一个地方。
“端木哥哥,你,你说,师傅会不会,会不会已经……”
身边的女子颤抖得厉害,端木宇忙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道:“不会的,铁木尔没这个胆!别怕,你师傅是什么人,哪会这么容易死?!想当初他随你跳下万丈深渊的时候,都没死成呢,你看,阎王老子不敢要他!”
黛蜜抹去脸上的泪水,硬是扯出一个微笑,声音已然沙哑,“对,对,端木哥哥说的没错……那,我们快点找到师傅,我,我怕他会肚子饿……”她颤抖着手,掏出一包东西,宝贝似地捂在胸口,“我带着青茶酥呢,一直捂着,还热的!”
“是,咱蜜儿真聪明。”端木宇轻柔哄着,握紧了她的手,“来,我们继续找。”
山峦如饿极的野兽,在夜色中张着可怖大口。树影摇晃,如同夜行的鬼魅。脚下是积得厚厚的落叶,每踩一脚,便发出生硬的“卡擦”声。明明已是五月,夜风却仍是让人感到几分冷意。
漫长的寻找让人越感绝望,正当怀中的青茶酥即将失去最后一丝温度的时候,端木宇忽然凛声道:
“前方有个山洞!”
希望的曙光瞬间照亮了这个躁动不安的黑夜,黛蜜猛地抬起头,幽黑的眸子里燃起一抹光亮。她顾不得其他,疾呼一声“师傅!”便拔腿就向洞口跑去。
洞口处藤蔓丛生,翠绿的苔藓爬满了岩石,一丝涓流从岩洞旁淙淙流出。她抚着喘气不已的胸口,定定地盯着黑幽幽的洞里看,喃喃道:“他在这……他一定在这……”
“蜜儿!”端木宇握着火把,急急跟来,一把拉过她细细看了几眼,轻斥道:“怎这么莽撞?可有被莽草割伤?”
黛蜜恍若未闻,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神采,她急切地拉着端木宇走进幽深的洞里,嘴里惊喜地喊着:“师傅他,他就在这里,我能感觉到,他就在这里,快,端木哥哥,我们快点……”
她苍白的脸上布满疲色,又是惊惶又是期盼。双眸极其恍惚,任火光如舟穿过那雾霭湿润的黑眸,时浮时沉。
凝眉忧虑之间,端木宇已被她牵着深入洞里,正欲开口劝慰的瞬间,掌心中那柔荑忽而一僵。
“师傅?!”
她失神呢喃。循着目光望去,正见雪白绒草中,一抹熟悉的身影静静躺卧。轻渺的月光透过石缝柔柔地洒下来,如一帘轻纱,极尽缱绻。
月白衣袍如蝶翅轻展在绒草上,三千青丝流泻着动人心魄的华光。发丝掩去一半俊秀的面容,精致绝伦的轮廓在水月光下微微泛着润泽的光芒。
可是,他的眼睛是阖着的,眉宇间染着一层痛苦之色。他们来了,他却竟似毫无察觉,也没有如以往一般,朝他们清逸一笑。
火光弱,步声起。把脉,出针,点穴,一气呵成。
手抚过他脸畔,指尖如同被琴弦割破,狠狠生疼。黛蜜黑眸空洞,紧紧地拽了端木宇半幅衣袖。
“他……怎么了?”
端木宇起身,负手而立,一抹沉色在桃花眸里潜隐了去。“他中了魅衣,勉力用内力封住,才导致昏迷不醒。”
心惊不已,“那……”
“强行压住,终会心脉尽断。我已暂时断了他的内力,稍后便会转醒。”
欢喜在眼底跳跃,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哽咽道:“太,太好了,他没事,没事!”
山风从洞口轻卷而入,一声轻叹传入耳中。端木宇拉起她,覆上她纤柔的双肩,眼里却未见丝毫喜色。黛蜜心中一凉,正要开口询问,却被端木宇一指点住了唇。
“蜜儿……”携着沉重,低低而诉,“中魅衣者,心痛如焚,终血脉逆行而死。要解魅衣,只有一法。”
身子一软,在端木宇的扶持下,勉力不倒。她抓紧端木宇的双臂,指尖深深地扣进玄青衣袍,急迫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什么?什么办法?”
他微微侧过脸,一手捂住她的双眼,轻轻地飘出两个字:“合欢。”
一时间,洞里无声,只听闻绒草上那人稍显沉重的呼吸。洞顶有不堪重负的水珠滴落在端木宇的手背上,他心疼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感觉她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挠痒了他的掌心。
“嗬!”胸脯轻震,一声浅笑打破了沉默。他移开了手,便见一双眸子清澈明丽,看不出丝毫情绪。
“我道是什么?险些被你吓死!”黛蜜轻瞪了他一眼,伸手推他往洞口走去,“你快出去,出去!”
“蜜儿,你……”他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