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依然摇着头道:“晚辈竭尽智力,也看不出这花树除了八阵图之外,另外还藏有什么变化。
八阵图虽然奥妙无穷,可是流传极为普遍,算不得是精奇之学,端木赐良计谋过人,断不至在这里摆上一个如此简单的阵式。”
语毕低头沉吟,接着清昙、庄佑、李不问、崔萍等人都在低头揣摸阵式。
这时依傍在欧阳子陵身畔的辛红绢忍不住开口说道:“既然看准了是八阵图,就依照八阵图的方法走去好了,到里面有什么变化,再随机应变也还来得及,无请如何,也比干耗在这儿好得多!”
一语方毕,清昙已轻声呵责道:“痴儿,你这个火爆性的性子几时才改得了,这儿都是当今绝世的高手,如何可以轻易涉险,稍有不测,辱名是小,平白赔上性命,今后尽为群魔天下,连个压制他们的人,都不容易找得到了。”
辛红绢被骂得噘着嘴不再出声。
独醉生却由神尼的话中摸索到一线光明,微笑道:“神尼且慢责备辛女侠,这花树恐怕除了八阵图外,再无其他变化,要有,也不过在花草上弄些鬼!
端木赐良是故意摆个简单的阵式,要我们去白化脑筋,假若我没猜错的话,他此刻恐怕还在阵中看着我们闹笑话呢!”
一语甫毕,花树中果然传出端木赐良的朗声大笑:“独醉兄果然高明,端木赐良能得着你这样一个对手,实在感到无比兴奋,可惜你我是站在敌对立场,否则咱俩联起手来,放眼今世,恐怕再也找不到对手了!”
语毕又是一声悠然长叹道:“武功身手,可以由因缘,藉修为,以达于传神之境,惟独这心智计谋,却是全由天赋,半丝也造作不得。
端木赐良幸得一知己,实无憾生平,干脆再做个人情,告诉你们吧,这阵中花树,不论枝叶香味,均蕴奇毒,且不载于任何典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独醉生已冷冷地接上口道:“几株僻云萝,也难为你讲得那么神秘,而且你假若读过山海经的话,也该知道吞云树就是这个东西,更难得的是你将解药车前子就种在附近。
端木赐良,假若你还有什么更新奇的宝贝,不妨快去准备一下,这区区的一个小阵,在下还理会得!”
语毕,只听得林中一声长叹,接着就音迹俱渺了。
清昙神尼展眉一笑道:“独醉先生的确是奇才,这等稀世毒物,居然了若指掌,此举杀了那魔头不少凶焰。
只是贫尼粗解相人术,端木赐良聪慧绝世,可是心胸极窄,这一来他在前途又不知要设下多少厉害埋伏了。”
独醉生也谦冲地道:“家师一生寄迹江湖,足迹几遍天下,晚辈所得不过他胸中十分之五六而已。
只是家师心怀淡泊,终身以走方行药为志,是以没没以终,晚辈因心切恩怨,未能蹈光隐晦,有负先师遗志,神尼再一夸奖,益令晚辈汗颜无已!”
大家听了这番话,都是一阵默然。
良久,赤龙子崔萍首先感叹道:“崔萍自以为粗解技击,妄图称雄武林,乃引起无限纠纷。
适才听及独醉兄之言,顿觉名利误人,烦恼自取,独醉兄之师尊,若有意扬名显世,何患一代宗师,举世崇仰不可得,而自甘淡泊若此,喻之崔萍,宁不愧杀……。”
此言一出,连庄佑左棠欧阳子陵等人都泛起一阵愧色,低头不语。
大家都沉入一阵僵局。
还是沙漠龙心思巧妙,轻声道:“习艺用以强身,隐世埋名,谓之清,练技用之抑强,以暴止暴谓之侠,清也好,侠也好,都是练武的宗旨。
譬如一物的两面,清为武之体,侠为武之用,司马迁所谓:‘侠以武犯禁’,那是迂儒的见解,那里懂得侠义的胸襟。”
她侃侃言毕,上官云彬第一个鼓起掌来赞道:“对!对!还是龙公主见解透辟,把我们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此时若有酒,我定浮一大白。”
这时独醉生已俯身在地下采了许多车前子的嫩叶,教大家在口中各含一两片。
然后再取几片,揉成一团,塞在鼻孔里道:“僻云萝每到黄昏之际,即由根上淡淡地散出一阵薄雾,无形无质,无色无味,吸入一丝,毒及肺腑,大罗金仙也当受不起,此刻日已西沉,毒雾也开始出来了,幸而这车前子是它惟一的克星,八阵图变化,相信大家都知道的,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
大家依言塞好,然后由独醉生与欧阳子陵带路。
左折右拐,簇拥着慢慢地走出花阵。
欧阳子陵走在最前面。
乍一出阵,鼻中就闻得一阵香风袭人,面前排着一大列身披轻纱的女子,个个都是姿容冶丽,媚可蚀骨。
这时候已是夕阳西下,天际的晚霞也由绚烂归于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