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听说你被金姥姥带走了,我们真急得不得了,幸好你又跑出来了,你是怎么摆脱那老虔婆的……”
她满怀热情,一张嘴哇哇的讲得没停。
但是,陈慧珠却冷冷的抽开了手,沉默了半晌,才毫无感情地说道:“辛姑娘,你心胸坦爽,妙拟天人,错开今日,若是相逢异地,我一定跟你肝胆相照,结为生死之交,但……”
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一下,望着呆呆发怔的辛红绢与欧阳子陵一眼,声音变得更加严厉,接下去说道:“我们既然在今天这种场面之下碰到了,有些事情必需要弄清楚。”
说着她转向欧阳子陵:“陵哥哥,目前我暂时这样叫你,至于以后将如何叫你,完全要看你一会儿所表现的态度而定。
你是佛门弟子,应该知道说谎是要下拔舌地狱的,因此我现在问你的话,你一定要据实回答!”
欧阳子陵嗫嗫嚅嚅的说道:“珠妹妹,你知道我一向是说老实话的,尤其是对你……”
陈慧珠伸手打断他的话:“你等一下再讨我的好,我问你,从前你在点苍山的路上对我发过什么誓,你还记不记得!”
欧阳子陵激动地点头道:“我记得!”
陈慧珠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那么你把誓言再说一遍!”
欧阳子陵望着依然瞪目呆立的辛红绢,脸色呈现着一种痛苦的痉挛,一字一句,肯地的说道:“精诚相爱,永矢勿谖,地老天荒,此情不渝!”
陈慧珠笑了一下,毫无表情,分不出是真笑还是假笑,她用手戟指着欧阳子陵道:“照这样说来,你承认是爱过我的,对不对!”
欧阳子陵道:“直到现在我依然是爱着你的……”
陈慧珠突然声色俱厉地喝止他道:“住嘴!你除了有天下第一的武技外,还有着天下第一的利嘴,你既然说过生死不渝,为什么既钟情我于前,又移情你师妹于后!”
欧阳子陵立即申辩道:“珠妹妹,你误会了,你听我解释……”
陈慧珠俏眼一翻道:“误会!你敢再大声地说一句‘我和师妹之间,仅只有师兄妹之情!’”
欧阳子陵望着辛红绢大眼中盈盈的含着泪,口中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辛红绢心中有如刀割,突然上前拉住他的手,大声地哭叫道:“陵哥哥,我不愿使你为难,说呀!说你不爱我,说我只是你的师妹……”
欧阳子陵被她真情所动,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不!师妹,我不能说,我也爱你的……”
陈慧珠在旁气得粉脸煞白,连连冷笑道:“好精彩啊!悱恻缠绵,难解难分,你们都是一代高人的弟子,就多着我在旁边碍事,拔出剑来把我杀了不就完了,我比你们差多了,还怕我会反抗吗?”
说着,她突然变得激烈起来了,冲上前拔出欧阳子陵腰间的鱼肠短刀。
欧阳子陵大惊失色,忙一把拉住她,结结巴巴地问道:“珠……珠妹妹,你这是干什么?”
陈慧珠却把刀柄塞在欧阳子陵手中:“你放心,我不会自杀,我非要你把我杀了,死得才瞑目,既不能得到你完整的爱,还不如死在你手中!”
欧阳子陵茫然地执着鱼肠短刀,剑鞘已被陈慧珠拔掉了,他两眼直视,神情已经陷入一种昏迷的状态,口中只是喃喃的说道:“不,珠妹妹,我不能杀你,我宁可杀死自己,也不能杀你!”
辛红绢两泪直流,跪在陈慧珠的脚前,抱住她的小腿,哀声地恳求道:“陈姐姐,你也是爱陵哥哥的,难道你忍心看他这样痛苦吗,难道我们不能和平相处吗?”
陈慧珠嘿嘿地冷笑着抽开了腿,依旧冷冰冰地说道:“不能,天下任何事都可以共享,惟独爱情的眼里容不进一颗沙子,你我决不能共存。”
说着,又回头对欧阳子陵说道:“你既然不肯杀死我,那你只有去杀她!”
她的手指着辛红绢,眼中流露出冷酷而残忍的光芒,那光芒异常地坚定,彷佛没有一丝可以转寰的余地。
欧阳子陵的眼光也跟着看向辛红绢,他牙齿紧咬着,俊美的脸形已因痛苦饪曲而变了形,口角流着血,显见他的牙齿已深咬进嘴唇,口中还是会含糊糊地说道:“不!我也不能杀死师妹,我还是杀死自己吧!”
说着举起手中的利刃,对着胸膛刺下去。
辛红绢五内皆焚,哭着跳起来哀叫一声:“陵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