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丝毫没有半点意外,反而背着双手,悠然自得地侧过身,看向了黑暗。
他勾着嘴角,夜色之下眼眸如墨,“我还想着若是我踏入这山洞,师尊要是还不出现,往后可就别想再见到我了。”
南浔的声音带着笑意,一如当年,落在云玄烛耳中,依旧无比熟悉,就好似他从未离开。
云玄烛偏执地将记忆停在最初,连带着他的灵魂也被困守原处,他走不出,也不愿离开。唯独曾有那人记忆的世界,才叫云玄烛好似活着一般。
见得不到回应,南浔已经转过身,夜风撩动他的衣裳,将他衬托得越发缥缈,“师尊当真不愿见我?还是说,新人胜旧人,别的我,更讨得师尊欢心?终究师尊心里没有我。”
南浔轻叹一声,看起来十分失落,云玄烛见到他这般,心口顿然抽疼得厉害。
等反应过来时,他竟是凭着本能走出了黑暗,与南浔隔着几步之距。
分明只是咫尺之距,可叫云玄烛生生走了好多年,历经了沧桑和磨难,却始终都无法触碰面前的少年。
云玄烛脸上的魔纹依旧狰狞,却像是失去了活气,他望着南浔,嘴唇轻颤着,几乎是用尽了此生的气力,念出了纠缠他永世的名字,“不息……”
“好师尊,你这可是想起我了?”南浔嗤笑着,整个模样都极其散漫,“我说师尊怎么对我忽冷忽热,断然是旁的人冷落了师尊,不然也轮不到我。”
“我不是……”云玄烛几乎是下意识辩解着,他刚说完,就看到南浔笑得更欢快,他心底紧得厉害,好似整个心脏都要被生生剜出一般。
可似是连血都是甘的。
南浔追问他,“怎么不是?分明昨日便让我滚远,不再见我,如今还用了法术将我困住,可见师尊是对我厌烦了。”
云玄烛一时语塞,想到昨日大殿之上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他便是万分后悔。若是当时他仔细些许,哪里会生生错了这些时日?
云玄烛甚至还没有收回法术,就被南浔再次咄咄逼人,“横竖如今有那么多的「我」陪师尊解寂寞,可都比我乖巧,师尊又来找我作……”
南浔还没说完,话音就被遏制住,他半是娇噌地瞪了云玄烛一眼,就见到那人神色掠过些许五百。就好像不这样禁言,他就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开口。
南浔似笑非笑,云玄烛也款步朝着他走来,而后停在他身前,却未将禁锢之术褪去,好似生怕他又要消失在面前一般。
“不息。”云玄烛又念了一声,语气不可见染上了沙哑,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掠过了南浔的鼻尖,微冷的触感袭来,攀上他的每一根神经。
云玄烛脸上好似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甚至是惊喜,血丝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眼眸,他手指往下,触碰着南浔的脸颊,如珍宝一般,好像他一用力,面前的人便会碎了。
南浔眉头紧蹙,被云玄烛这般触碰着。
顿时叫他心底好似爬过了上万只蚂蚁,挠心撩拨得厉害,叫他恨不得张开嘴,将这人生撕吞入腹中。
磨人得很。
“像是真的。”云玄烛轻声说着,分明是在自嘲着,“可你又怎么会想见我呢?”
当年分明是他先遇到了这个人,最终南浔却为了心魔动了心。直到最后,也毫不留恋地消失在这个世间。自始至终,也不曾为自己停留过片刻。
更别说是他亲手毁去了心魔的存在,这人又怎么会愿意见自己呢?
云玄烛心口越来越疼,他只得紧紧地咬牙,手上也不敢用力,只得轻触着南浔的脸,语气有些卑微,“不息,我把他找回来了,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南浔难得怔了一下,顿时也就明白过来云玄烛指的是谁,他眸色微动,别有深意地望着面前的人。
“我知你是为了他而来,我不会再逼你半点。”云玄烛低下头,微微抵住了南浔的额间,声音极轻,轻得南浔差一些听不真切,“但你能不能,也多看我一眼?”
第489章重生之师尊再爱我一次6
当年的云玄烛为了留下南浔,不惜毁去整个仙门,可到头来,他却什么都没能留住。
后来他寻不到南浔,便不断让了步,甚至费尽了心思。即便失去了大半的性命,也要将心魔的魂体凝聚而成,就是怀着那半点无望的希冀,等着那人为了心魔归来。
一年又一年,只要心魔存在世间一刻,就好似无尽的折磨,一面叫云玄烛一无所有,一边却叫他勉强有了寄托。
好似只要那人肯为了心魔而来,即便云玄烛只能远远地看着,也心甘如饴。
他本该傲然睥睨世界,却为了南浔落得如此的卑微。
哪怕他如何询问着南浔,却也不敢解了法术,生怕得到了自己不愿听的回答,亦或者又见到这人推开了自己。
那都是云玄烛所不敢面对的。
南浔见他这般,脸色有些难看,丝毫不知道他如何洗脑了自己,竟然卑微成这般,连信自己半点会爱他的可能都没有。
不过这倒不能怪云玄烛如此,毕竟无论是他还是时郁,不也照样如此,只有患得患失才会瞎脑补,最终成了折磨自己的凶器。
如这般的,干就完事了。
南浔如此想着,脸上却露出一副疼痛无比的神色,只是片刻,就叫云玄烛变了神色,极其无措和慌乱地扶住了南浔,连带着身子都有一瞬在轻颤着,“不息,你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