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荣听得众人都不出声,有些奇怪,威严地一转身,却吓得一个激凌:“尸变。”
钱麻子正从地上往起爬,面带苦笑,一只手摸着脖子:“好厉害。”
钱麻子还能说话,说明这不是尸变,钱麻子竟然没死。
一个三流的趟子手,竟然从超一流杀手的剑下脱险未死。要知道,对方是公孙奇啊。
难怪公孙奇出手后,脸更绿了,嗓音都变了。
公孙奇是大有身份的人,一招失手,当然便不再出手了。可公孙奇又怎会失手呢。
黄荣怪怔怔地说不出话来,雷二却喜叫道:“麻子,方才头儿还说要把你扔了呢,想不到你没死,咱哥们脸上可有光了。”
二百五总归是二百五。
钱麻子看了看黄荣,黄荣又是一个哆嗦。
铁麻子解下“振远镖局”的镖衣镖旗和腰刀,一齐放在桌子上。
“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动弹。
整个店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振远镖局的人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钱麻子,酒店的老板和伙计也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他。
钱麻子走到门口,又转过身看了看黄荣。骂道:“黄荣,你他妈才是个二百五呢。”
听听,这是什么话。
第二章 他为什么不信邪
钱麻子出了门,心情轻松多了。
正是炎夏雨后,空气清新,阳光明媚,天也瓦蓝瓦蓝的。这时候如果你还是轻快不起来,就说明你是个过于忧郁的人。
钱麻子却不是,所以他吹起了口哨,而且吹得宛转如意。
钱麻子是个结实剽悍的小伙子,会几下花拳绣腿,这就是人们对他的评价。
而钱麻子对这个评价似乎还相当满意。
钱麻子其实不是麻子,但人们都这么叫他,他也没办法。
这一切发生在江宁府内,余姚县。振远镖局保一宗红货到海宁,在余姚歇脚。这一歇脚却把钱麻子“歇”出了镖局。
现在钱麻子不是镖局子里的人了,他反倒觉得挺松快。
他伸伸懒腰,摸摸脖子上浅浅的剑伤,不由苦笑。“公孙奇这杂种,手倒挺快的。”
实际上公孙奇的手不是“挺快”,而是快得无法形容。这么说吧,你眼皮眨一下的工夫,公孙奇已经完成了出剑,杀人和剑归鞘的动作。
铁麻子能不死,自然反应足够快了,而钱麻子却不过是个趟子手而已。
钱麻子走到一个酒店门口,想也没想就拐了进去。他现在的打扮真是不伦不类,外面的镖衣已经退还了,只有对襟白布小褂,还拉得大开,脚下却穿着快靴。所以钱麻子见众人都挺好奇地打量自己,才知道自己确实有点儿二百五,于是两脚蹭了几下,褪下靴子,扔到墙角,又从头上解下缠头,也扔了。
这下钱麻子就变成一个地道的混混子了,但他自己却不觉得。翘起脚让风吹吹,惬意极了。
碰见麻烦事就象大热天穿靴子,一旦脱了,自然清爽多了。
三口酒刚下肚,门口一个野孩子探进头叫道:“钱麻子,钱麻子。”
钱麻子回头一瞪眼:“干什么?”
那男孩一愣,狐疑道:“原来不是真麻子啊,你是钱麻子么?”
“我不是谁是?你是?”
那孩子笑了:“你火气还不小,有人叫我找一个钱麻子,没想到是你。可你面上没有麻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