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然觉得,她好像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
身体轻飘飘的悬浮在云朵里,一切痛苦都与她无关。大脑放空,过去的二十几年如过电影一般在她眼前闪过。
小小年纪因父母抛弃而自卑敏感的她,寄人篱下不得不曲意逢迎的她,拼命学习只为抢来读书机会的她……
云朵不堪重负,下起雨来,也可能是谁的眼泪。
轻轻地吐出口气,她笑了。
哭什么呢?
这让她筋疲力竭的一生,终究快要过去了啊。
她应该开心的。
下辈子,她想当一只鹰,翱翔四海……或者当一只熊猫,要么出去赚航母,要么在家观赏人类。
雨下得愈发大了,把她从美梦中砸醒。
缓缓睁开眼,她便看到了顶着一双兔子眼的沈梵音。
“……”
关然沉默片刻,又把眼睛闭上了。
一定是她没梦到这丫头,她来找后账了。
“你再装睡,我拔你氧气管了啊。”
沈梵音特有的软糯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软乎乎的总像是在撒娇,却一点儿都不惹人烦。
关然愣了愣,睁开了眼睛。
胸口处如刀割似的连绵疼痛提醒着她,她没睡着、也没死。
看着沈梵音红彤彤的眸子,她缓缓开口:“你……怎么来了?”
她已经没力气质疑是景泽珩告了密,还是大师兄忍不住告诉了她真相,她只想知道,沈梵音知道多少。
沈梵音瞪着她,却还是先把水杯端了过来,把吸管搭在她唇边,喂她喝了口水。
关然喝着水,泛着血丝的眸子却仍盯着沈梵音。
沈梵音没答话,反问她:“你到底怎么了?”
“低血糖。”关然吐出吸管,认真道,“还有些贫血。”
“低血糖住乳腺外科?”
关然:“我不知道啊,我才睡醒。”
她咬死了不承认,沈梵音还真不能把她怎么样。
正这时,医生进来了。
他表情严肃,背着手对关然说:“关然,你说你会按时服药,结果呢?你按时服的是止痛药?我是不是应该钦佩你命大?”
关然:“……”
这算什么?全世界都与自己为敌?
医生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你配合治疗、好好住院,乳腺癌也不是不能治对不对?年纪轻轻一个小姑娘,怎么就非得往绝路上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