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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烟花15（第2页）

“这么严的吗？”彦时秋转念一想，也许最近公主在这青州里，所以一切从严处理，倒也正常。但如果就这样放弃倒也不是彦时秋风格，一旁含枝也怂恿道：“大不了我们戌时之前回来嘛！含枝还没看过烟花是怎么放的呢，少爷说的没错，靠近看也许更好看呢！”青鸢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住嘴，不要在人家面前失礼，哪有主子在说话下人随便插嘴的呢。大概是这几天含枝被宠坏了，丝毫不怯反而悄悄给青鸢做了个鬼脸，但见彦时秋在看着自己，又连忙收敛起来。

“看烟花当然要近距离看才漂亮啊，你想想，花炮在头顶上炸开，多壮观！青鸢，你带含枝去那边买些吃喝，我们在这等你。”

没等青鸢答应含枝便拽着她跳下了马车。素问被彦时秋这么一说也动摇了，她也没体验过近距离看烟花，心中多了几分期待，心情又更添了几分，看他肩上的包裹，笑问道：“原来你早有准备出城去了。”

“当然！我白天还去南郊实地考察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被彦时秋刷新了两次认知极限，素问对于彦时秋口中的好戏自然更加期待了，心想着他这次能给自己一个怎样的惊喜，顿时有些期待。

待到南郊，几人下了马车。前些时间还人潮涌涌的市集已经没有了喧闹，市集中心空地，几十个官兵正排开戒备，中间十来个人分别检查着炮台的安全和稳定性。因为时间接近傍晚，整个城郊陆续也有百姓散去，偶尔还有一些人出城，整个南郊的市集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南郊市集大概五百多米处，有条小渡河直通凌江，因为河床比较高，水流不急，平常除了码头的载货的船会偶尔经过外，一般都不会有别的船只经过，这时河边拴着一条两条无篷小舟，舟面用木板固定铺平，上面盖着一层稻草，边上摆着一张矮脚茶几。船夫见彦时秋来了，便迎了上来：“公子，你要的船布置好了！”彦时秋随后摸出十两银子递给他，船夫一看这巨款连忙推却：“客官！小的就两艘破船，就是买下也不用这么多……”

“你拿着便是。”

素问这才明白彦时秋的意思，见彦时秋还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她也好好瞧瞧这水边“小平台”，船头和船尾分别插了几根手腕粗的竹子，用麻绳拴着船，看上去十分牢固。这种功夫至少要花一天时间，看来他早早便在准备今晚的节目，想不到他竟然如此有心思。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山，余光还在燃烧天际，南方的秋天，白昼时间还是比夜晚稍长，秋高气爽，天空干净，半边蔚蓝半边红。美景之下，彦时秋招呼着含枝和青鸢一起在布置，含枝和青鸢打开包裹，把从沐府带出来的两番薄被子铺在稻草上。船夫领了钱便识相离开。

“彦公子你为了这些准备多久了？能想到把两条船拼一起，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吧？”

“没有，”彦时秋哈哈一笑，“我之前看人家这么干过，觉得挺好玩，这么没啥，花点钱就能搞定的事……呃，你喜欢吗？”

素问轻轻摸了摸软熟的坐垫，坐上去很舒服，放眼往对岸看去，没有任何树木遮挡，能看得清市集的轮廓。微风习习，撩动她耳鬓的流苏，抚过脸颊，她轻轻把头发挽回耳后。随着水流，船身微微飘荡轻晃，她的心情也跟着荡漾出了阵阵涟漪。眉眼弯弯，如一双闪烁的星星。

素问此刻的双眼流光百转，小菊也好几天没见过她这副喜悦模样，自家小姐走出阴霾，也替她开心。

看素问十分满意，联想当下山水美景，佳人作伴，彦时秋自然有些飘飘然，一时兴起，不自觉哼起了小曲儿……

“天青色等烟雨，哼哼哼……”

素问听他哼了半句又含糊不清，饶有兴致，自注目于他，可彦时秋正低头摆弄木炭火堆，瞧不见娇人儿正偷偷看着自己，兴致不减，突然放声唱道：“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此句一出，小菊回过头瞧见此时眉目含情的素问，便以为他唱的正是自家小姐，如此直白点明，不由觉得他是个放浪情怀的小滑头，遂以肘轻碰素问。但素问此时听得入神，脑海里一直在斟酌那句“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叫小菊打扰坏了气氛，小声嗔怪道：“莫要多事！”

彦时秋完全是随心而唱，想到什么唱什么，待火生起，回身见素问正注视着自己，口中小调暂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唱的太难听了吗？”

彦时秋唱的倒也着调，不算难听。素问并非对他唱功有意见，只是声音有些小，咬字也不清晰，素问对刚刚那几句甚是欣赏，便提议他唱个完整。彦时秋转身，如变魔术一样掏出一把吉他，噌噌一声扫弦，便引得四女齐齐花痴尖叫……

“彦公子？彦公子？你在干嘛？”

原来刚刚一切都是彦时秋的臆想！

回过神来，他赶紧吸了一口流出嘴角的哈喇子，见只是小菊，赶紧傻笑掩饰尴尬，还好刚刚的样子没被素问看到，不然肯定吓坏人家。青鸢过来告诉他场地布置好了，大概离烟花开始还要一阵子，期间若是在等待自然略微无聊。彦时秋把戏多着，悄咪咪从龙含玉里摸出一只口琴。

含枝和素问有说有笑的，拿出茶壶水杯正在船边清洗，小菊也在摆设小吃糕点，忽的听得一声清脆琴声，大家纷纷回头看向彦时秋背对着众人的，素问也听出了声音就是从他那传来，但她肯定没听错！

彦时秋试了试音熟悉了一下，便吹起口琴名曲《送别》。

琴声时而悠扬时而轻柔，高低起伏，直击灵魂，叫她一时间沉醉。小菊忍不住想过去瞧瞧究竟，却被素问伸手拦了下，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听得痴醉沉迷。彦时秋转过身朝着青鸢，见她听得入神，手指时不时跟着舞动，众人皆是着迷模样，自然在吹奏技巧上加了几分情感，随着长长的尾音渐渐淡出，素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没听过！

她们何曾见识过这种乐器发出的声音？非笙非箫，每一个音符对她们来说都充满奇幻，这种声音，太清澈，太容易引起灵魂的共鸣了。

音乐能反应出演奏者的情感，也能轻易带动听者的情绪。而纯音乐有一种魔力，它会留给你联想的空间，去拨动你的心弦，挑动你最近或正在经历的情绪。同一首歌曲子，比如送别，如果你开心的时候去听，你会觉得心情畅快，轻松愉悦。但如果你在听的过程中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或者你正情绪低落时去听，你会听出一种忧伤惆怅的感觉。而口琴的声音干净、简洁，跟随演奏者一呼一吸的频率去发声，简洁如诗，短短几句柔缓的曲调，没有歌词，但你可以在其中读懂很多很多的故事。

回想起一路走来的种种，想起了爹爹，素问这次并没有嚎啕大哭，反而出奇的平静，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她憔悴不堪的心灵终于感受到了一种温度，感觉就像，灵魂被清泉清洗过后，躺在石板上，享受午后的阳光一样，温暖、轻松。这一刻曾经种种已经不再重要，灵魂仿佛得到赦免，她终于全然放松下来。

“少爷，这是什么乐器？好特别，声音好好听！”

含枝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除了家庭变故，其实又真正经历过多少，单纯的她只觉得声音好听，新奇有趣，但她无法共鸣一些深沉晦涩的情绪。

青鸢眼眶泛起薄雾，双唇开合却说不出半句话。她从来没有机会去学习如何表达，如何思考，以至于当她发现自己产生这种莫名的感动时，她无法表达和形容这种感觉。无法表达情绪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她迷茫，委屈，甚至她自己也不清楚，这些感觉从何而来，因何而起，除了一种想哭的冲动之外，她也不知道怎么发泄这种情绪。这是她十八岁以来，第一次的自我反思，她害怕，她无助，她突然很害怕自己的无知……

彦时秋大概是瞧出了她脸上奇怪的神色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惶恐，连忙走近轻声问道：“你没事吧？”青鸢不敢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得摇了摇头，把种种情绪吞进肚子里，勉强装出一副很兴奋的样子，含糊地夸了两句。

顺着闪烁的火光照映，彦时秋也看到了素问眼角的泪花，心想一上来就弄哭两位大美女，本想搞搞气氛，却弄巧反拙，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一首漫步人生路，送给大家！掌声在哪里！”

现场陷入了寂静，静得彦时秋听得到自己那加速的心跳。

一秒……

两秒……

五秒！

正当彦时秋尴尬得要跳进这河里淹死算了的时候，素问举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