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睛,金羽毛上的绿草籽便消失干净了,那只小鸟仍旧鹌鹑似的缩着脖子蹲在角落。
金溟又挑了几粒草籽过去。有了上回的试探,再加上金溟翅膀上沾的树叶汁子散发出一种柔和的清香,缓和了掠食者的气味,维达鸟胆子更大了,它直接跳上金雕的黑翅膀,小爪子搭住几根粗壮的羽管,头一低一仰地站在金雕身上吃起饭来。
金溟干脆把它拿出来,放在自己腿上。
维达鸟吃完了草籽,顺带把充作喂食器的金羽毛也叼走了。金雕的羽毛对它的小身体来说过于沉重,但它却有点爱不释手的意思,钝钝的鸟喙咬了这头咬那头,又翘起一只爪子翻来倒去地抓,好似要找出一个不费力的携带方式。
金溟由着它在自己身上玩,坐在地上把剩下的草籽拿叶子仔细包好。
新鲜草籽不好存放,堆在一起会沤掉。待会儿回去把这些草籽晾干,给维达鸟当存粮。
等他包好草籽,再一抬头,就看见维达鸟光秃秃的屁股上赫然插着一根与自身体积完全不匹配的金羽毛,在他肩膀上蹦得摇摇晃晃,手舞足蹈似的。
金溟一口气没憋住,噗嗤笑出来。
这一口气吹得本来就平衡不稳的维达鸟顿时东倒西歪,屁股上的假尾巴飘飘荡荡飞了出去。
维达鸟看着那根远去的新尾巴,承受不住打击似的趴在金溟肩头,眼神都直了。
金溟赶紧捡起羽毛,重新给它按在屁股上。
维达鸟就像是个上弦的玩具鸟,随即又活过来,欢快地扭着秃尾巴屁股,在金溟身上跳来跳去。
蹦两下,啄一口。把金溟在草丛里沾到的草籽全扫了出来,搓澡师傅都它活儿好。
金溟正眯着眼享受,眼前蓦地一黑,正在他肩膀上蹦跶的维达鸟直接倒栽葱地摔进他怀里。
金溟反手把维达鸟拢进怀里,睁开眼来,便看到海玉卿直挺挺地立在面前,墨色的尖喙长得像只白鹭。
他眨了眨眼,才看清那不是海玉卿的尖喙,而是一条长长的黑色尾羽——维达鸟的尾羽。
怀里的维达鸟又开始僵了。
金溟这回算是相信蛇鹫的话了,这只鸟哪儿是胆儿小吓的,根本就是气性太大——瞧现在,看见自己丢失的尾巴,又要把自己气死了。
海玉卿没有刚才飞走时那么高兴,表情有点纠结,像一滩冰水混合物,说冷不冷,说软不软,总之是有点小情绪,偏要憋着的模样。
它叼着那条尾羽把头伸过来,还没想好用什么语气说“送给你”,便看到金溟转过身子,给了它一个背影。
“别生气别生气,没尾巴也特别好看。”金溟揣着怀低声哄道:“改明儿我给你加强营养,给你找好吃的,过一阵儿就长出来了,说不定还能赶上今年繁殖季的尾巴。”
满天的“尾巴”在耳朵里萦绕,维达鸟的小细腿蹬得更直了。
金溟想了想,反身从自己尾巴上薅了一根金灿灿的尾羽,按在维达鸟只剩几根短毛的屁股上,“你看,金雕的尾巴,帅不帅,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