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就摸到了一只早已冰冷僵硬的手。
那是吴炎。
苦涩咸湿的液体浸透了包裹着双眼的纱布。
林辞拉着那只手,继续沉默地四下摸索。本该漆黑的视线中,那总是出现的幻觉随着他愈发紧绷的神经,愈加清晰。
终于,林辞停下了动作。
他已经能清晰地“看”到黑暗牢房的每一个角落了。
牢房里只有吴炎冰冷的尸体。
戴焱还活着。
……
第二天,斗兽场。
林辞手中提着一把型号老旧的冲锋枪,孤零零地站立在房间的一角。
枪里仍旧只有十五发子弹。
“上将说:今天,你的武器就是这把sg54。你可以在那些垃圾进来的时候用它进行扫射,不需要准头,爆裂弹会替你解决所有敌人。这是他今天对你的‘优待’。希望你能够成功保住那男人的命。”将林辞送入房间的哨兵如是说。
是威胁,也是怕他打不中人,无法为他提供“乐子”。
林辞低着头,紧紧地握着枪把,一语不发。
不需要爆裂弹,他打得中。
从昨夜开始,那种仿佛获得了另一种视觉的幻觉便一直存在,没有消失。
林辞虽然目不能视,但他其实什么都“看”得见。
他“看”到那些被送押送进房间的贫民区百姓,神色不一的十张脸。
还“看”到了玻璃后的向哨,和呆若木鸡、面如死灰的戴焱。
然后他举起了枪。
……
林辞从未使用过枪械。贫民区的人一般搞不到这东西。
史密斯大概是为了他口中的“公平”,每日丢给林辞的枪械型号几乎没有重过样。
但林辞很聪明,他是个善于举一反三的人。特别是,他弹刀片的准头很好。
很快,每场战斗结束后,林辞弹夹内的子弹开始有了剩余,有时是一个,有时是两个,最多的一次,甚至有六个。
永无尽头的战斗,永不休止的杀戮。
林辞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大概有一千?还是两千?
当然,他也并不总能因手持武器而彻底碾压对面的十人。
生死之间,没有生命的武器未必能比一个发起狠的人更恐怖。
俘虏们大部分会一齐冲上来抢夺他的枪,又或者趁抢夺的机会死命殴打他。
在那样的情况下,人性是不存在的。
扑向他的人没有了人性,他自己也没有了人性。
直到最后的那天。
这还是史密斯的哨兵提醒了他:“上将说,这是最后一场了。只要杀光这最后十人,你们就可以获得自由了。”
自由。
两个字重重地撞击着林辞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