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初被她摆了一道,到如今心底却还隐隐记挂着,他的面色便愈加难看。
他抬起手腕,做了一个进攻的手势。
霎那间,密集的羽箭从四面八方朝城前的部队射去。
顾承昭丝毫未乱,一边指挥着撤退,一边命令枪兵在掩护下往羽箭射来的树林中无差别射击。
埋伏在暗处的漠北军被射中不少,闷声倒下。拓跋翊再次命令进攻,而这次往前冲的,是身上绑着炸药的渊国士兵,他们被漠北人用刀枪抵着后背,只能不要命地往前冲。
潮水一般的移动人形炸药从两旁涌了出来,前面原本在撤退的部队被生生又逼退回来,这次枪炮手也有所忌惮,一旦擦枪走火,就会引爆纳西人绑在身上的炸药,后果不堪设想。
顾承昭咬了咬后槽牙,以最快的速度变换指挥策略。
“前方迅速撤退,重甲防御兵补上,后排枪手只瞄准头部,精准击毙。”
随着无数的枪响,冲在前面的士兵被一枪洞穿头颅,来不及引爆火线就接二连三地倒下,尸体躺满了一地,后面的人前赴后继往前冲,皆被同样的方式射杀。
此时,城内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声,滚滚浓烟冲天而起,仿佛连大地都在震颤。
顾承昭狠狠骂了句,遥遥望见城内有他们的人在狼狈往外逃窜。
一个人架着浑身血污满脸黑灰的楚天澜一瘸一拐地往城门方向跑来,他似乎还有些意识,抬眸看到来增援的顾承昭,立马大喝一声。
“别进城!城里埋了炸药!”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猛烈的爆破声,火药爆炸后灼烫的余浪从长街那头喷涌而来,眼看就要将楚天澜吞没。
只见一个迅捷的身影一闪,拽着他用轻功就往外飞掠,在被气浪掀飞前,抱着他往前扑到了安全的地面。
楚天澜满脸是灰,浑身骨头仿佛被撞散了架。
他难以置信侧头,对上顾承昭那双被尘灰覆盖的桃花眼,差点没哭出来,陛下竟然舍身来救他!
楚天澜抱着顾承昭的肩膀,眼泪鼻涕混着黑灰直往下掉。
“你不要命啦!救我干嘛!”
男人斜睨他一眼,迅速起身拍了拍尘土,冷声道:
“别废话,起来干活!”
楚天澜没敢在地上躺尸,拖着伤腿翻身上马,带着剩余的兵马往外突围。
顾承昭骑在马上,朝着漠北军藏身的上空放了几枚信号弹,随着绚烂火光在昏暗的空中绽放,他冷冽的眉眼露出一抹嘲讽。
拓跋翊暗道不好,正要命人往那些绑着炸药的尸体上射出带火的箭矢引爆,身后的山林中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令人遍体生寒的枪械上膛声。
还没等反应,身旁的人被纷纷击中,来不及发出喊叫就被瞬间爆了头。
他们的位置不仅暴露了,还被顾承昭埋伏的援兵杀了个措手不及。
身后的人在替他断后,拓跋翊穿行在林间的尸体和流弹中,左臂中了一枪正冒着鲜血,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天上一声惊雷闪过,他已经不知逃到了何处,天色渐暗,四处都是树影重重,身后跟着的人似乎越来越少,他正要往后回头,却突兀地撞上了什么。
随即,一个冰冷的枪口抵上了他的额头。
拓跋翊瞳孔一缩,对上了男人那双冷如寒潭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