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许是影武者的基本功,就是要模仿主人的存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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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戏耽误了不少功夫,加之昨夜几乎是熬了一个通宵完全没睡好,早幸勉强把今日急需的材料准备好,再把一部分工作塞到了明天的日程表后还是忍不住在桌边趴下了。不知梅提欧说的今夜会是几点,总之她得睡会儿,太累了。
梦里是深沉的黑暗,但从何时起摇篮曲再一次响起,久远的、怀念的……
……妈妈的歌声,故乡的摇篮曲,终于在沉入潜意识的睡眠里浮上了记忆的长河。
不一会儿歌声的节拍变了,如水面的花瓣打着转滑向另一个方向,妈妈变成了老师,她的声音和一个陌生男声交织在一起,唱给另一个孩子听,是异世界的歌谣。当那个孩子长大,又一个娇小的女孩出生,艾泽婆婆的声音变得苍老,但抱着山羊玩偶的小女孩在这样如亚麻布摩擦的歌声中睡得更加安稳。
格鲁克也学会了这首歌,租屋的夜晚他会拨弄竖琴演奏它的曲调,有时也改用自己做的陶笛,酒馆不会需要这样的曲子,他只唱给了早幸听,两人的夜晚烛火摇曳,安宁与星辰一起降下。
……但这些都不是现在正上演的剧目,早幸的梦终于和现实交汇,她正和虚弱的海怪共享着同一人的歌声,那个人正坐在她身旁,哄着她,也哄着异乡的怪物入睡。
“梅提欧……”早幸撑起身,看向坐在她趴着的这张桌上的人,他的年纪已脱离少年的称谓,那张脸却还尚未有分明的棱角。
梅提欧停下了哼唱,抬手取下了窗沿上晾晒的花枝:“这是我送你的花?”
是五人聚餐那日梅提欧路上送给她的,山茶和玫瑰,桃枝与银柳,泡开后早幸舍不得扔,倒挂着晾在了阴凉处准备制成干花。
“嗯。”
“希尔伯没送你花吗?”梅提欧抚弄着早幸因为长期盘着变得微卷的长发,轻轻把花枝插在了她的发间。
“为什么他要送我花?”早幸还有些没睡醒,脑子没法很快跟上对话。
“我以为昨日是见证了一对情人的诞生,希尔伯这家伙,倾述情肠时连礼物都不会准备吗?”
早幸清醒了一点:“没有,我们还是朋友。”
“哦?”梅提欧笑着收回了手。
“你们怎么都这样,稍微起了点心思就要一个结果吗?”
早幸站起了身,窗户大敞着,梅提欧应该是从这进来的。
她站到了窗边,借着夜风清凉了头脑,她和梅提欧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但因为王子坐在了桌子上,她还是矮了一头,真叫人不甘心。
“如果动了心自然想要更多,”梅提欧把玩着指尖干枯的玫瑰,“没有什么会永远停滞不前。”
“梅提欧。”脑子也完全清醒过来了,早幸合上窗,拉紧窗帘,被看到王子深夜和她共处一室可不得了,“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我或许没法帮你解决,但我可以当你的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