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离开了霜华楼,就不该再踏进这个地方,你现在是国公夫人,我们这烟花柳巷之地可不敢跟你攀上关系。”
梅姨这话说得诛心,她是在气。
气殷未商蠢,竟还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抱有期待,气殷未商骨头硬,受了委屈也不知道向她求救。
更气殷未商白眼狼,她费尽心力养了六年,这人却还是二话不说奔去了殷家。
可就算再怎么气,她也还是放不下这人。
声音依旧冷漠,字里行间却都是担忧。
“身在青楼,像今日这样的事是难免的,你如今的处境很不好,自身都难保,别做无谓的蠢事,更不要去招惹惹不起的人。”
毕竟是养了六年的人,殷未商是什么性子她很清楚,这人一旦知道是汪孰下的毒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殷未商没有开口,梅姨这才注意到对方的表情有些奇怪。
只见她紧抿着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发颤,明明已经双眼通红,却始终不让眼泪流下来。
梅姨愣住了,屋内是许久的寂静。
过了好半晌,梅姨才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头吧?”
听到这话,殷未商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
坚强的外衣被撕下,泪水夺眶而出,肩膀一抖一抖的,却依旧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故作坚强。
梅姨的一颗心疼得厉害,伸出手轻柔地擦拭着对方的脸。
“别哭,别哭,梅姨在这儿呢。”
殷未商颤抖着声音,像个孩子般露出委屈的模样:“梅姨,我想回家了。”
她曾经做梦都想回到殷家,所以当殷家人来接她的时候,她宁愿与梅姨决裂也要离开霜华楼。
后来她才明白,将军府从来就不是她的家,国公府也不是。
只有霜华楼,只有梅姨才是她的家。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家,可还没等她感受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一切都葬送在了那场大火里。
如今再见旧人,她心中是无尽的酸楚和悲怆。
梅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严厉的面容变得柔和,慈爱的眼眸仿佛在看自己的骨肉。
殷未商是个硬骨头,打骂不记,软硬不吃,能让她哭成这样,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殷未商不是个一味自苦的人,很快她就擦掉了眼泪,眼神严肃又认真。
“梅姨,你体内的毒是怎么回事?何人给你下的毒?”
梅姨怔了一下,苦笑了声:“都是些旧事了,不值一提,倒是你,方才来为我医治的人是当今神医季少京吧?他的药千金难求,即便是世家贵族也得求他赐药,你竟能说动他来为我医治?”
殷未商垂眸不语。
她并不认识季少京,只是前世沈淮序做了帝师,季少京时常跟在他身边,她这才知道这二人是多年的故交。
说来奇怪,季少京名动天下,是个万人敬重的江湖人。
沈淮序能与他关系匪浅,恐怕其身份不仅仅是国公府嫡长孙这么简单。
殷未商忽的想到了什么,认真地看向梅姨。
“梅姨,我想让您帮我挑个人。”
“挑人?你想做什么?”
殷未商扬起嘴角,笑容是令人胆寒的阴狠。
“我要把我娘从将军夫人的位子上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