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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明看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从来没觉得法明寺的夜晚如此冰冷,他一向喜欢这月,时有圆缺,伴着穹顶浩瀚星辰,像极了百味人间。
师父曾经说过,他身在佛门,却心在红尘,如果不能专心修禅是无法继承佛灯的,所以佛灯才会选择洞渊。
他确实惦记着红尘,常常会借着帮天师局完成订单的机会去看看灿烂世界,明知不应该却忍不住心里的渴求与向往。
他早就犯了戒,念再多的“阿弥陀佛”也无法听见佛祖的声音。
他长叹一声,蒙上被子,挡住让他浑身发冷的月光,然而就在闭眼的刹那,那种盯视着自己的阴冷感觉又来了。
在想起花娘娘之后,延明非常肯定,当初那种阴冷的凝视不是花娘娘的,这种深入骨髓的恨意是巴不得他去死的眼神,更甚至是在他死后,还要诅咒他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会招来这样强烈的恨意。
延明闭上眼睛,开始沉声念诵佛经。
在他窗外,一个女人的身影趴伏在窗边,下半身像是一道连绵在一起的解不开的黑雾,双目赤红地盯着延明。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残忍的恨意,压抑不住的冲动让她破窗而入,然而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男人的声音响起:“延明,睡了吗?”
延明把被子掀开,窗边的鬼影退去,变成一条细长的蛇与低矮的草木融在一地,难以追寻地隐藏了起来。
“门没锁,进来吧。”延明喊道。
贺洞渊走进来,看到延明跟具尸体一样躺在床上,一下子乐了:“你怎么这副德行,太惨了吧?”
延明横了他一眼,忍不住回了一嘴:“你要是先摔断腿,再被人打了个十棍,你也是这德行。”
“啧,还挺有怨气。”贺洞渊揶揄了一句,“生我师父的气了?”
“没有,”延明说,“师伯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闻言,林机玄开门见山地问:“你最近有没有做什么残害蛇类的事情?”
“蛇类?”延明有些摸不清头脑。
林机玄把江晟的事情跟他讲了,延明沉思了好久,说:“法明寺有律,不得杀生。蛇有灵性,是民间五大仙灰黄狐白柳之一的柳仙,我不可能无缘无故犯下这种杀孽。”
“无意间呢?”林机玄问。
延明绞尽脑汁也只是摇头:“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