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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抓住Psycho的手臂质问其为何要让白博独自一人应邀，又为何要先折返回到岸上，可他不能，他没资格亦没身份去开这个口，他只能无力地隔着海面遥望那艘亮光的船，那艘载着他主人的船。

他没蠢到那般愚不可及，‘请君入瓮’四字他听得清楚，透过对讲机传出的话语他亦听得明白。

不安、焦虑、慌张都在这一个瞬间将潘成淹没，手里攥的衣角又被他捏皱两分。

他只知呆站在那群枪手里，如果忽略其神情单从背后看去，他倒有两分下令者的姿态，只是那紧攥衣角的手出卖了他并非淡然处之。

Psycho那张黑脸上的眉心动了动，随即又回到望远镜上。

他没有忘记潘成这个人的存在，亦不是一时忽略对方，而是他不清楚这个人到底都知道些什么，更是不清楚白博都和这个人说了些什么，就白博刚刚在其面前不做交代的离开来看，他根本无从给反应，好在这个人也没什么反应。

望远镜里的白博似乎和那些人相谈甚欢，脸上满是笑意，Psycho却不敢松懈，不管是注意力还是精神。

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潘成，他到现在还是没能搞清楚潘成和白博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虽然潘成不管去哪都只是逛逛看看，并没有多余的好奇，更不会主动去打听什么事情，但Psycho却不觉得潘成真的如表面那般什么都不在意似得，反倒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自觉性捂耳遮眼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不妙，只因潘成对白博来说过于特别，如果对方于白博而言是个软肋，那这个人必不能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兔，更不能是个时时刻刻需要人照顾的人。

但就眼下来看，潘成的那份冷静让他省心不少，至少他不需要回答对方的问题，亦不用安抚对方的情绪。

月色下的海面是那般风平浪静，不时出现的海风并不能使那艘船晃动几分。

望远镜里的白博甚至捻起酒杯和与之交谈的人碰杯，看上去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或协议。

只有Psycho知道白博那笑容并非如表象一般轻巧，他捏着望远镜冷声吐道“别分心。”

周遭的枪手无人开口，皆是闷应一声，没有人的姿势发生变化，但潘成却发现身边的枪手变得更紧绷一些，不知是因为Psycho的话还是因为长时间保持静止。

嘭—嘭-嘭-嘭—

突起的枪声让潘成攥衣的手在枪响间松开一瞬又禁攥成拳，那因此不停震颤的瞳孔倒映着那忽闪忽明的船只。

连续的枪响来得那般突然又快速，可潘成身边的枪手并无一人扣动扳机，无论是枪响前还是枪响后。

细微的鸣震被海风吹散在月下，潘成盯着那艘船久久回不过神来。

周遭的枪手在Psycho的话语下纷纷收起枪支，紧绷的神经在一走一动间都松去两分，唯有潘成似石雕般一动不动。

Psycho故意走到潘成身边，与之并肩而立一同望着那回归平静的海面。

他能察觉到潘成身体的僵硬，却不见其身上有半点惊慌，似乎只是十分紧张，紧张又十分镇定，理智而又清醒，似翘首期待着什么般。

快艇再次奔向海面那艘船，甲板上似乎正有一个人影在走动。

那人影不等快艇完全停稳就纵身落进其中，水花再次被扬得密密麻麻。

快艇上空突现一点星火，那点猩红在黑夜里划出一道一瞬即逝的抛物线，船只顿时被熊熊烈火吞噬。

火光在月色下是那般绚丽夺目，衬得快艇上那人似从地狱里走出来般。

嘭嘣———

海面上的火光炸出些许飞溅物，物体砸进海里却没能敲起多少水花。

船只爆炸带来的声响没能影响任何人。

不管是一直目视前方的白博，还是赏月的Psycho，抑或那些呈松懒状态正走动或交谈的枪手，更别提那眼里只有白博的潘成。

快艇靠岸，从黑暗里回来的白博身手矫健地一跃而起。

他清楚有道目光一直紧紧地绞着他，但他不过堪堪一瞥就收回视线。

“火。”白博垂脸一边捻出香烟一边吐道。

打火石的细响没能传进潘成耳里，他离他的主人不远却又不够近，周遭枪手的交谈声与鞋底磨擦地面的声响足够盖过那擦出火花的悦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