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大姑爷来了,老爷让您去花厅。”
锦鸢口中的大姑爷就是苏绮媚的姐夫柳平楼,翰林院侍讲学士,父亲的得意门生和得意女婿。苏绮媚在这个世上只有一兄一姐,所以这位等同父亲半子的姐夫也算是至亲,每次入府都要见上一见。
“哦。”苏绮媚答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由锦鸢轻扶着向花厅走去。
她也不知道这个时空应该对应自己曾生活过的中国的哪个朝代,所幸还没有染上让女子裹脚的恶习,但走路还是不能太快,行不露足依然是规矩。
进了花厅,苏绮媚给父亲苏静山、嫡母李氏行了礼,又见过兄长苏博今和姐夫柳平楼,便乖乖地坐到一边听他们谈话,这个世界不需要她能言善道。
“几个月不见,媚儿又长高了不少啊。”这个时代的男人结婚早,已婚三年的柳平楼也只是二十出头,长得白白净净,脸上常带着笑。
听到这句话,苏绮媚觉得很滑稽,她的心理年龄至少已经二十一岁了,可这付身子却还处于青春期的发育中。所以,她不能对那些还把她视为孩子的话有任何反驳。
“是啊,再过两个月就及笄了。”李氏看了看庶女,又指了指桌上的几匹布,“这是你姐夫从丹水国带回来的,给你做几件衣裳,还不快谢过你姐夫。”
苏绮媚连忙站起身来,给柳平楼道谢,声音不大,但谢意却是真诚的。因为柳平楼每次过府都不会忘了给她这个庶出的小姨妹带点礼物,就连苏博今也做不到这一点。
“呵呵,媚儿就要行笄礼了啊,用这做衣裳正好。这云罗可是丹水云阳才出的,丹水国宫里面也喜欢穿这个。唉,时间真是过得快,岳父岳母可又要忙了。”
柳平楼说的“忙”指的当然是苏绮媚的婚事,南禺国礼部尚书的幼女,尽管是庶出,也一定会引来不少注意,何况她还有着这样一付容貌。
李氏又看了看庶女,尽管离十五岁还有两个月,这孩子却长得比她死去的娘亲还要美艳,而且还无端多出一股媚态,绮媚这名字倒还取对了。她的心里涌上一阵厌恶和担忧,娶了这样的女子,只怕谁家都不得安生。
“姐夫,除了吃和穿,丹水人就不会做点别的吗?”苏博今和大多数南禺贵少一样,对身材瘦小、精于商道的丹水人不太看得起。
“哦,丹水京城里还有好多新鲜玩意儿,可惜时间仓促,就带了这些。”柳平楼假意没有听懂大舅子对丹水人的嘲讽。
苏静山满意地摸摸胡子,“国事要紧,心意到了就成。”又训斥儿子,“平楼是去出使,又不是去游玩。你有本事就学学他,多给皇上分点忧,少在家里添点乱。”
李氏不想儿子被训斥,也不想再纠结于庶女的婚事,便问道:“平楼,绫秀的身子怎么样了?”
“好多了,反应也没之前厉害。今天本来是想一起过来的,可是想起大夫说过不宜多动,所以就没有让她出门。”提起妻子,柳平楼也不免语气放柔。
“这时候还是身子要紧,都听大夫的。她要是想见家里人,过些日子我去看看她。”李氏欣喜地说道。女儿出嫁三年才怀上第一胎,妾室生的女儿都有一岁了,如果这次能生个儿子,才算是万事大吉。
接下来的话题自然转到了未来苏家外孙的身上,就像穿越之前一样,苏绮媚总是很难长期成为话题的中心。但她不介意,她还是不习惯十五岁就开始谈婚论嫁,宁愿他们真的把她给忘了。
她微微侧过脸,视线穿过花厅,门前的石榴树上已经开出了几朵红艳艳的花。记得大院里也有一棵石榴树,只是没有这棵高大,花开的也没有这般艳丽,却让人更加怀念。
“哈哈,正好让媚儿去看看,说不定还能瞧中一个,让咱们苏府也出个状元娘子。”
听到自己的名字,苏绮媚慌忙收回视线,正看到兄长苏博今抚掌大笑。她不知道他因何提起自己的名字,怕被嫡母责怪无礼,有些惶恐地低下头。
李氏却以为她是害羞,只是责怪地看了儿子一眼,“明日插花游街的可都是天子门生,想攀婚事的多着呢。”儿子也是其中之一,他的婚事也要留意了。
“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材,让媚儿看看也无妨,别让人家笑我是老顽固。”苏静山心中另有盘算。小女儿虽是庶出,但容貌不俗,做不了新科状元的正室,也应该能找一门好亲事。
“那也是。”李氏立刻笑道,“三年前,平楼不就是那样被绫秀给瞧中了?”不同的是,她的女儿是嫡出。
“博今明天也要小心啊。”柳平楼也拿同为新科进士的苏博今打趣。
花厅内一片笑声。
苏绮媚终于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明日是新科进士赴琼林宴、插花游街的日子,一般的官宦人家也会允许未出嫁的女子登楼观看,也算是一段风流佳韵。
三年前,尚未出嫁的苏家大小姐苏绫秀也曾在自家门楼上看过热闹,为掩人口目,还带上了苏绮媚。她当然想不到,当时年仅十二岁的苏绮媚,对于男欢女爱的事,比她知道的还多。
苏绮媚还记得,当时让苏绫秀一见钟情的是探花郎,可惜已经有了妻室。至于柳平楼,只不过是二甲进士出身中的一人,淹没在一片彩花当中,谁认得他是谁。
不过,这样的热闹对于她现在终日波澜不惊的闺秀生活也算是一种调剂,所以,在得到了父亲的肯许后,苏绮媚的心里也有些许的兴奋,也许明天真能发生些什么。
第二日,坐在门楼里,就和三年前一样,不过那时自己只是个配角,今天却是个主角。不清楚父亲的用意是不是真的想从中给她挑选佳婿,但既然穿越时空的事已经发生了,也许她真的会在这个错误的时空遇上那个正确的人。
“今年的头甲三名都没有妻室。状元郎年纪最轻,未及二十,从小就有神童之称,据说长得很俊秀。榜眼已经快四十岁了,听说他以前发过誓,考不上坚决不成亲,今年已经是第七次了,终于可以成亲了。探花郎不到三十,曾经娶过一房妻,可惜一年前病逝了,留下两个孩子。呃,小姐,您觉得这有了孩子的……”
锦鸢也知道,像小姐这样的身份,只能做妾室或是填房,可是要让小姐给两个孩子当后母,这也不容易啊。
苏绮媚没有听清锦鸢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她只是觉得此时的锦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