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呼几个车夫过来一块儿吃,除了羊肉以外,还有一些干冷的饼子和馍馍,沾着热水倒也不难吃。
远处的那行人终于近了,顾川几人看向他们,他们也在看向这边。
两个妇人,三个汉子,身上的衣物都不算厚,而且脸上都是污泥,看着有些邋遢,的确有些逃难的模样。
两个妇人分别抱着一个孩子,都是男孩儿,五人看着那锅里煮着的羊肉,还有顾川众人手里的饼子馍馍,顿时停下不走了。
有一个汉子本是想上前询问,只是瞧见眼前这些人穿着华贵,显然是富贵人家,就不敢上前了。
直到那两个孩子开始哭闹起来,喊着饿了,其中两个汉子才结伴上前,来到顾川前头,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这位……贵人。”那精瘦道微汉子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磕磕巴巴的开口道:“能否……能否施舍些吃的,我们是并州来的,孩子已经有两日未曾吃过东西了,可怜可怜吧……”
说着,眼中含泪,让人忍不住的可怜。
顾芳瑜看着那两个孩子,又瞧见他们身上衣裳单薄,在这冰天雪地里冻得脸颊通红,瑟瑟发抖,一时有些不忍。
她转头看向顾川,问:“书生,我……我不吃了,给她们一点行不行?”
顾川想了想,没有回她,问那汉子道:“你们是并州逃难来的?”
汉子点了点头:“我们是并州乾郡的,那边先是闹了灾荒,又有匪祸,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这才带着家人逃过来。”
“为何不往南方逃?”
“倒是想的,只是听说那边叛乱闹的厉害,死了很多人,就不敢去了,只能往北走。”汉子低头无奈道。
顾川未曾多言,冲一旁的车夫挥了挥手:“给他们一些吃的,再给几身衣裳。”
“谢谢!多谢贵人!”
车夫拿了吃食和御寒的衣物过来,五个难民顿时喜出望外,连连道谢,有个汉子更是眼泪横流,激动的跪了下来。
顾川将人扶起,抬手拍了拍他身上的雪,道:“正好这里有火,一边吃点东西,歇会儿吧,我也有些事情要问你们。”
“好!那就麻烦公子了。”几人凑过来,围着火炉取暖,见他们吃的狼吞虎咽的样子,顾川眯了眯眼,对一旁的汉子询问起来。
汉子叫熊朗,其他两名男子也一样,他们是一个村里出来的,据他所说,大约数月前并州便已经出现了灾荒。
只是那个时候,还有官府赈灾,真正严重下来是北州大战之后,朝廷没有对并州进行有效的赈灾,没有余粮的百姓死了许多。
乾郡还算富庶,百姓们多少也有些余粮,熊朗他们以为多少还能熬过去,只是快到十月末的时候,官府忽然派人来征税,将他们所剩无几的粮食全部收走。
这下彻底没有了活路,再留在村子里只能等死,熊朗就和几个兄弟商议着逃亡。
本来他们制定的路线是往南走,可南方叛乱闹得凶,就不敢了,只能往北走。
这一路上的山匪贼人很多,他们几次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到了肃关城外。
只是……
“听说肃关是大城,城里也有朝廷的兵马镇守,就算是叛军也打不进去,而且那位陈知府也是爱民如子的好官,我们就想去肃关城找找活路。”
熊朗一边啃着馍馍,一边说道:“可是等到了肃关之后,我们才发现那里跟传言中的根本不一样,城外很多和我们一样的灾民。”
“但他们只放在城里有亲戚的进去,要么就是买了批文,可……一张批文要一百两银子啊,还只能让一个人进去,我们就算是卖了身也没这么多钱!”
熊朗说的绘声绘色,落在众人耳中,都有些义愤填膺。
顾芳瑜愤愤道:“哼,这帮狗官,平日里尸位素餐、鱼肉百姓也就罢了,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也要发难财,真是可恶!”
顾川看了她一眼,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固然有趁机捞钱的人,但这么多难民,不能全部都放进去,站在那守将和那位陈知府的角度想,肃关很重要,绝不能出岔子。”
“他们首要保证城内不能自乱,然后才考虑要不要接纳灾民,其实换做是我的话,早在灾民汇聚而来的时候,就会命人将城门关上,先闭城不出几个月再说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