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仪紧了紧怀中的换洗衣物,小声问:“这样好吗?”
“不好吗?”谢纾道,“很省时。”
明仪咬了咬唇瓣,吐息渐快,心道:也不能为了省时就……万一变得更费时呢?
谢纾垂眸看她,忽笑了:“你在想什么?”
明仪不说话,她脸上挂着两朵薄薄红云,抬头意味深长地望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不去看他,只小步小步朝后院走。
明仪心砰砰地乱跳,想到谢纾难得那么主动,总觉着自己也该表示一二。
她凑到谢纾跟前,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谢纾怔愣了一瞬。
还没等他反应,明仪羞怯地跑开了,自顾自先跑去了后院,一路上想入非非,脸颊不自主地发烫。
只她满怀热切之心跑到后院,在看到后院热泉的那一刻,心瞬间坠落冰窖。
“……”
原来后院的热泉分了男汤和女汤,两座汤池中间隔了一席竹帘遮挡,同明仪想象中一池共浴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所以谢纾原本想着就是分开沐浴,根本不是要同她共浴。
思及此,明仪一阵羞愤,再想到方才吻在谢纾侧脸的那一下暗示,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
谢纾从她身后经过,目光落在她窘迫的脸上,若有所思道:“所以你方才是想……”
“我不想。”未等谢纾说完,明仪咬着牙打断了他的话。
谢纾浅笑:“是吗?”
明仪抿着唇不答,拿着换洗衣裳进了女汤。
奶白色的热泉,冒着氤氲热气,两处热泉蒸腾的水汽隔着竹帘在上空交融。
明仪坐在热泉旁的石壁上,抬手去解身上的衣扣,裙摆摩挲发出细碎窸窣声。
竹帘那侧传来谢纾扯开衣带的声音,两处声响交汇在一起,明仪解衣扣的手顿了顿。
她沉着眼望着热泉蒸腾的热气,思绪似也随那袅袅上升的水汽一般飘散开来,回到了三年前在偏殿的那晚。
那晚大宴友邦,谢纾着了一身冕服,玄衣纁裳肃穆庄严,她也配了一身繁复典雅的钿钗礼服。
春宵度磨得人耐心全无,于是解衣成了撕扯。似要扯开所有清高的假面。
矜持的礼服裙摆碎了一地,用以束缚仪态的冠冕旒珠坠落在冰冷的青石地砖上。
偏殿外烟火盛放,一下一下击在她记忆深处。
他们在隐秘的角落里放逐,不会有人知晓他们在那做了什么,那里只有彼此。
就像此刻,郊外隐蔽的山庄热泉,没有外人,只有彼此。
谢纾下水时,竹帘那头传来水花溅落之声。
明仪也跟着浸入热泉之中,奶白绵绸的池水漫过她的肩颈,水面随着她的拨动激起一阵水波划痕,顺着水流滑向竹帘那侧。
明仪的视线沿着水面上那道划痕落在隔开她与谢纾的那面竹帘上。
竹帘并不厚重,似乎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倒。
不知怎的,明仪心中升起某种期许,她朝竹帘伸了神手。可想起谢纾新婚那日的冷脸,又缩了回来,转身背对着竹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