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辉:“……”
赵莉莉:“就这样吧,以后不要联系我,免得他误会。另外,跟你在一起的时光真的很开心。”
“莉莉,等一下!”
“嘟——”耳畔传来电话挂断的忙音。接着,电话、微信、QQ、一切的一切被全部拉黑。
何小辉捡起散落的纸张继续加班:“分手就分手呗,不就是一个女人吗?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爽也爽过了,我早就想换个新的。就选上次洗脚城的那个小妹妹,难道不比她香?”
他心猿意马地想着,还有点小激动,只有眼泪不肯听从他的摆布滴答滴答的往下滑落。
三年的感情说结束就结束了。
赶完工,他骑上淘来的二手自行车往租住的公寓赶。
接近凌晨的街道行人很少,路口的红绿灯兀自闪烁着显得有些凄凉。山城的地势起伏比较大。遇到上坡路段,何小辉需要站起来用力地踩,熬到下坡就顺流而下。
自行车飞快地冲下坡道,经过凸起的减震带时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然后何小辉感觉身下一沉,自行车就像抛出去的乐高积木般散了架。
前轮、后轮与车架分了家。何小辉啊了一声,重重摔到地面,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一下。调皮的前轮挑衅般在他面前打了个旋,滚向远方。
何小辉真的怒了,不顾手掌和膝盖的擦伤从地上爬起来,用尽力气踹向锈蚀的车架,边踹边骂:“我他妈是造了什么孽?!今天明明是生日,王舒然那个老婊子欺压我!赵莉莉那个小婊子跟我分手!!就连你tmd也不给老子好脸色!!!我C,我C,我C……”
踹累了,气也消了,何小辉把废铁塞进垃圾箱。这时,他才发现路边坐着的一个小老头。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穿着不合身的衣服顶着草帽,脸颊深陷颧骨突出,跟前放着一只破碗。初春的夜里乍暖还寒,风吹动着小老头单薄的衣摆,显露出里面干枯的身躯。
原来是乞讨的啊……
何小辉想起新闻里爆料说乞讨的个个月入过万,嘀咕:“大冷的天只穿一件,如果是骗子也太敬业了吧。”
何小辉摸遍全身,只有一张五十元的纸币。他咬了咬牙,跺了跺脚,又扇了自己两巴掌后抱着丢失江山的沉重心情把钱放进了小老头的破碗里。
“谢谢,谢谢啊。”小老头连连道谢。
何小辉故作轻松地咧咧嘴:“没事,我月入好几万呢,你拿去吃口热的吧。”
走出两步,何小辉又回头。小老头还以为他后悔了。他却说:“有条件的话去打印个二维码,现在很少人带现金的。”
回到公寓,何小辉轻手轻脚地开门关门,尽量不发出声音,洗澡时也注意着水声,不敢把阀门开到最大。
这样小心翼翼是有原因的。何小辉隔壁住的正是房东的儿子。他今年立志考清北,所以房东要求何小辉保持绝对的安静,不能打扰到他的宝贝创造祖坟冒青烟的奇迹。
但相比之下,这里的房租是真的低。
洗过澡,何小辉躺在硬板床上,肚子唱起了空城计。他从中午到现在还什么也没吃。
他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个蛋黄派,拆开包装看着椭圆形的小点心,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他为自己唱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他是个loser,这一点他自己早就意识到了,但是从不承认。他觉得只要不承认,自己就还是大有可为的青年,光明伟岸的前途就在不远处。他就这样骗自己。
现在,三十岁的他破防了。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家庭很普通,没钱没资源,自己学历不高能力不行,为人处世磕磕绊绊,还自恋到不行,每个月靠着那点死工资混生活,海誓山盟的女朋友也跟大款跑啦……
“我就是个只会自嗨的2B!”何小辉苦笑两声,掰开蛋黄派。
尼玛!这夹心比指甲盖还小啊!
睡意朦胧中,他畅想起了如果。
“如果我更聪明更有能力,能上个更好的大学进一个更好的公司……如果年入百万开豪车超级有钱……如果左拥右抱……如果回到从前……”
虚空之中,刚才还一副乞丐样的小老头已是白袍在身,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捻着胡须笑道:“月入几万还请女朋友吃小火锅?施舍个五十块连脸都打肿了,哈哈哈……”
他意念一动,漂浮着的破碗和五十元钱消失不见,重现的是一份黄焖鸡米饭。
小老头吸溜吸溜地吃起来。
“哎呦哎呦,烫烫烫……就这味,挠挠的。”
待吃饱喝足,他用袖袍擦擦嘴:“罢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既已许愿,老夫就顺了你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