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垣倒是无可无不可的,随口答应。十月六日,荆红妆起个大早,做好饭把陆垣拖起来吃了,一人一个背篓,天还没有大亮就赶到镇上。何胜利刚刚出车,看到两人惊讶的问:“今天这么早?”
荆红妆直接跳上车,笑说:“再晚怕你走了!”
何胜利摇头:“很少有人这么早。”
等陆垣上车,拉着驴车掉头赶往县里。陆垣问:“不再等等?或者还有人。”
何胜利摇头说:“前几天过节,倒是有不少人去县里,这几天没有了。”
“过节?”
陆垣疑惑。“国庆节!”
荆红妆推推他。这小子傻了?放到村里十年,连国庆节都忘了。“哦!”
陆垣应一声,身体一滑,就躺了下来,打个呵欠说,“好困!”
闭上眼,一副要睡的样子。荆红妆抿唇笑:“懒虫!”
把带着的衣服卷一卷给他垫脑袋下。马车走的不快,在坎坷不平的乡土路上来回摇晃,陆垣闭着眼,听着荆红妆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何胜利说话,心里却难得的有一瞬间晦黯。国庆?自从到了这个地方,这个词和他的人一样,已经被抛的很远。从前,每到这个时候,城里都会很热闹,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可是现在……陆垣侧侧头,努力把那念头抛开,渐渐的倒也真的朦胧睡去。醒来的时候,马车还在摇晃,前边已经能看到县城砖瓦结构的房子。荆红妆见他醒来,笑说:“车摇晃这么厉害,亏你一路好睡。”
陆垣挑一挑唇,没有说话。两人在大车店前就下了车,荆红妆和何胜利约好下午回去的时间,就拉着陆垣往城里走。进了东西街,就见街上的人比上次多一些,一个个眉飞色舞,带着压制不住的喜悦。陆垣错愕:“发生什么事?”
荆红妆侧头看看他,抿唇笑说:“或者是有人娶媳妇儿。”
有人娶媳妇儿,也不至于满街的人都这么开心。陆垣更加疑惑。再往前不远就是供销社,两人还没走到,就听一条巷子里锣鼓声传来,跟着一队人涌了出来,姑娘、小伙儿,大爷、大妈,有的腰上系着红绸,有的只拿着两条毛巾,还有的人挥舞着红色的被面,在街上扭了起来。街上的人更多,看到这样的场面,很快加入进来,遇到每一个人,都相互祝贺,唱着,跳着……发生什么事?陆垣看的一头雾水。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荆红妆还是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很快红了眼眶。见陆垣愣愣的站着,一脸的茫然,拉着他的胳膊,进了供销社。供销社里挤了十几个人,几个姑娘欢欢喜喜的挑选布料,几个大娘在挑日用品,那大方的架式和不要钱似的。陆垣看傻了,轻声说:“红妆,怎么回事?”
荆红妆抿唇笑,拉着他进去,向售货员问:“蔡书记在吗?”
还是那个鼻孔朝天的售货员,不过今天她也是满脸喜色,看到荆红妆,鼻孔也不朝天了,连声说:“在在!”
推开后边的一扇门,大声喊:“小赵!小赵!你去找蔡书记,就说香胰子来了!”
荆红妆:“……”这是新外号?香胰子?听到这个词,店里的小姑娘老大娘都停下,看看售货员,又惊讶的看着荆红妆。一个姑娘问:“香胰子?就是之前卖过的那种?”
荆红妆耸耸肩,没有回答。售货员在柜台里边点头,又忙说:“东西才来呢,你们可别挤!”
慌的向荆红妆招手,“你们到里边来。”
掀起柜台边入口的板子。荆红妆拉着陆垣进去,柜台里站三个人,已经转不开身。之前的姑娘追上来说:“我们又不抢,我先订一块儿,那胰子洗脸,可真是香。”
“对对,我们也先订一块。”
另几个人也跟着嚷,有的已经拿出钱来,往柜台上一放,“喏,八毛钱,我要两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