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皆看得清楚,那振翅啼唳的分明是朱凰,这凰鸟背负四翼,尾羽轻盈绵长,羽梢上沾着一簇簇烧得正艳的凤凰火。
绿原上的一众妖只看了一会便觉双目刺痛,不得不收回了眸光,在低头时,余光堪堪瞧见那朱凰俯奔而下,快如风回电激。
上禧城中,祸鼠紧张地盯着城下种种,虽她也是妖,可她这数百年皆是居在上禧城,如今一到妖界,竟有种误闯他人领地的不安。
她回了见香轩,不顾一众妖如何问,皆是一声不吭,待进了撼竹那屋后,才问道:“你那主子怕是要去见妖王。”
撼竹自来了这见香轩后,便连屋门也没有出过,哪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
她愣了一瞬,问道:“尊主寻妖王作甚?”祸鼠长叹了一声,“我还盼着你能透露点儿什么呢。”
她如今是越来越拿捏不准了,这朱凰究竟是不是要同魔主联手,这联手不像联手,敌对也不像敌对,怪异至极。
撼竹心觉汗颜,若非她被慑了心志,在外耽搁了太久,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她从枕头底下又把那封空白的信取了出来,沉默着将信笺打开,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阵。
祸鼠「哎哟」了一声,说道:“那信上不是一个字都没有么,你看它有什么用。”
撼竹低声道:“我再看看……”
“你看你看……”祸鼠啧了一声,焦灼地碰了碰发上的步摇,一边道:“我还不信你能看出朵花来。”
撼竹将掌心覆于其上,也不知是不是因渚幽下在这信笺上的术法太过高明,她竟觅不到一星半点的痕迹。
她紧皱着眉头,又道:“先前尊主令你将信带给我时,除了任我哭外,还说了什么来着。”
“任你折腾,这信爱看看,爱撕撕。”祸鼠话音一顿,眼眸机灵一转,顿时朝坐在床上的孔雀妖看去,双眸放光般道:“若不,你将这信撕了。”
撼竹正有此意,在犹豫了一瞬后,还是将这信笺撕成了四半。
然而这被撕毁的信笺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异样。
“这……”祸鼠疑惑道:“莫非撕得还不够碎?”
于是撼竹狠下心,将这四片纸撕了个粉碎,已是碎到不能更碎了。
此时,那堪比齑粉的碎纸上忽然腾出了一缕灵力,如利箭便倏然钻进撼竹的眉心。
撼竹浑身一僵,像是被定住一般,连动也未动上一动了。
祸鼠见状连忙走到她身旁,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然而撼竹这眼珠子转也未转。
“完了,当真傻了。”祸鼠捶胸道。
那缕灵力钻入了撼竹的识海,在其中化出了形态。
撼竹陡然睁眼,却发觉周遭漆黑一片,身下那一丛丛莹白的草在晃动着,她伸手去抚,却碰了个空,才发觉她是在自己的识海之中,而这些莹白的草,分明是灵丝。
只见那银发黑裳的朱凰站在她面前,平静道:“想来你已经知晓,我已复苏灵相,如今却是非神非魔,不受三界约束。”
她忽地一顿,又道:“但这并非是我要你记在心的,接下来我所说的每一句,你可得听好。”
过了一刻,祸鼠正着急要不将这孔雀妖拍晕算了,却见那木讷的双目忽地一眨,俨然是有了神。
她松了一口气,又抬手在撼竹面前晃了晃,冷不丁被攥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