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干脆的把这些蕨菜都拿开水烫了,然后装簸箕里,放大太阳地下全晒了干蕨菜去?
再来,马上等社里把耕完的田,全都再次撒上肥料后,接下来就要忙插秧的活计了,她心心念念惦记着的春笋,自己还没工夫去山上弄呢,这些可都是事!
就在粟米心底暗暗琢磨着这些生计大事的时候,团子里安份了半年的铜锣,再一次哐哐哐的被人敲响。
以前铜锣响了,粟米是作为围观人员去围观的,如今却是不同,分家出来,她可就是户主了哇,团子里敲锣聚集就是有大事,身为户主的她,自然得出面参加的。
等粟米拉着毛毛来到晒塘坪时,晒塘坝里已经挤了不少人。
“我算算,团里这铜锣,好像都有半年没响了来着吧?”
“嗯呢,叫你讲对了,可不就是半年没响了么?偏生巧,今天响了,也不知道村长他们等会是要说什么大事?不会是又要开什么扫盲班,或者是灭四害了吧?”
“什么?又要灭四害?那可不成,马上就要栽田插秧了,万一大家伙又忙着灭害去了,那谁来栽田?不栽田,秋下里打不得谷子,大家伙吃什么……”
粟米领着毛毛听着身边的人不停的在议论,她的心里也在不断的猜想,今日铜锣响,村长他们到底要宣布什么事?
话说,因着这里是跟自己上辈子所处时空完全不一样的时空,面对变了的国家领导人,面对变了的国家已经地名,粟米也无法确认,这个时空里,会不会与自己上辈子的时空一样,会雷同的发生一样的事情。
因为不确定,因为未知,所以粟米也难得的跟着疑虑了起来。
等粟米寻了个犄角旮旯,大多数人一般关注不到的地方站定,放好随身带来的小马扎,拉着毛毛坐下没多久,村长李全发等村干部终于姗姗来迟。
“大家静静,静静,听我宣读上级指令。”
村长上了土高台一发话,下头本还喧闹的跟菜市场样的晒塘坪,立刻安静了下来。
李全发作为一个村长,作为团子里第一的杠把子,最是喜欢眼下这种,自己振臂一呼,底下的人就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场面。
为什么?呵呵,这只能说明,他李全发在三合团里领导有方呀!
“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今天上午,我刚刚从乡里开完会回来,得到了乡领导的最新指示。为了赶超英美,我们要搞一个生产的□□,要钢铁挂帅,一切事物都得给大炼钢让路!
社员同志们,早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别的地方都已经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大炼钢了,更甚至有好些地方以及单位,都得到了上级以及报纸的表扬!
领导们都说了,我们县身为将军的故乡,更应该当仁不让的,积极的,投入到大炼钢的伟大事业中去!
所以经过乡领导的讨论决定,我们小河乡也要争当先进!
为此,乡政府领导决定统一战线,群策群力,在我们燕家坝建立一个土高炉炼钢!”
喊了半天话,语调激昂的打了半天的鸡血,李全发喊的嗓子都哑了,不过想起先前上午乡长给他画下的大饼,给出的许诺,李全发又觉得浑身都是劲。
咽了咽口水,滋润了下干涸的嗓子,李全发再次指点江山,复述上级的指令。
“社员同志们,为了国家,为了主席,我们表现自己的时候到了!我们立功当先进的时候到了!我们不能让别的村子,小看了我们三合团的人,所以我们一定要积极的响应号召,多捐铁,多出力!我们……”
说到此处,有刺头就问了,“村长,□□,大炼钢是好事,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多捐铁,多出力呀?我先说好了,我家可没铁!”
“就是,就是,村长啊,我家也没铁!”
“你让我们出力,成!反正我们这些个老农民,别的没有,力气倒是大把大把的有!
不过村长,像我们这样出了力参加炼钢的,是不是就不要交铁了呀?
还有,还有,如果出力的话,这力该怎么出?有工分吗?是一家一个吗?还是有别的说法?”
“就是,就是,这力是怎么出的来着村长?都是出壮劳力吗?而且马上要栽田插秧了,炼钢影不影响栽田哦?”
……
额,老农民虽然淳朴,可往往很多时候,本身就还处于文盲阶段的广大老百姓,根本是不知道,何为尊重跟素质的。
有问题就问,解决自己心里在意的疑惑最重要,哪管得你是不是村长?
可怜李全发,意气风发的话讲了一半,就被下面的人打断了,他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呀,想发火吧?又知道眼下大炼钢的事情更重。
无奈下,村长只能憋屈的压下心头的怒火,暗自咬牙。
“都给我闭嘴,安静,安静!先听我说!”
看着站在场中叫嚣的最凶的家伙,李全发咬牙切齿的,“王老五你给我闭嘴,坐下,等我说完你再瞎逼逼行不行?”
被点到名的王老五,看到土高台上村长面色不善,他抖抖眉,撇撇嘴,两只手交叉耷拉进袖筒里,低头,嘴里咕哝了两句,面上不善的郁闷坐下。
刺头被训安生了,村长这才看着场面再次由喧闹变得安静了的晒塘坪。
“交多少铁,出多少工,上头这些都是有规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