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一阵窒息沉默。
少顷,对面的人传来话。
“下官。。。与君侯并无深交,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政敌。。。。您不觉得您今日同下官说出这番话。。。着实不妥吗?”此事被宁南忧戳破了面堂鼓,顾安也不必继续在他面前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样子,十分耿介地说着。
“本侯自知身份,只是本侯也不想被亲生父亲如此利用。既然顾大人想替城将军、替陛下保住蒋氏一族,何不与我各取所需呢?”宁南忧转着扳指的动作忽而停了下来,抬眸向顾安定定望去,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宁南忧诡诈狡猾,但也正如他所说,若蒋氏一族有难,淮王定然会将所有罪责推到他这个不得宠且没什么用处的淮阴侯身上。因此,顾安手中那封乌浒王与宁南忧通信的帛书便不能指证淮王是幕后主使。
此次顾安前来不仅仅是为了阻止乌浒王以及中朝的行动,更是为了抓住淮王与中朝私下勾结,撺掇乌浒王扰乱大魏边防的直接证据。
然而,宁南忧这猝不及防的示好态度却让顾安充满疑惑,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君侯竟想与自己联手阻止淮王。
他沉默许久又问一句:“君侯乃是诚心诚意么?”
“若非诚心诚意,本侯也无需将本侯与那乌浒王通信的帛书交到你手上。”宁南忧凝视着他淡淡道。
顾安不知宁南忧所想,但此时他自身深陷此人的包围之中,纵使他已命跟着自己前来广信的十五府兵分别去往周边县城通知边防区与城阁崖交好的军领前来待命,可他总归要顾及胡光一家人的性命。
淮阴侯宁南忧的心狠手辣,他多少也有耳闻。现下他也只有先答应与宁南忧联手,方能保住一刻安宁。
“若君侯真心诚意,下官自然愿与君侯一同阻止此事。”顾安思虑良久,最终拱了拱手,决定先稳住宁南忧,于是应了下来。
“不知君侯期盼下官如何做?”顾安思量一番询问道。
此刻,宁南忧的一张冷面上多了几分郑重严肃。
他道:“本侯盼顾大人能在今日傍晚扰乱本侯与乌浒王的会面。”
顾安又吃了一惊道:“君侯莫不是开玩笑?若下官当真扰乱会面,消息自会传入淮王耳中,难道君侯不怕被淮王责怪么?”
“顾大人。”
宁南忧没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尊唤一声,转了话题,低沉客气道:“据本侯所知,你于广州的人脉也不在少数,应该也或多或少知晓,几日以前本侯府中师公陈旭抵达了苍梧郡。”
顾安心中一跳,蹙起眉盯着宁南忧,有些诧异。
淮阴侯一向以其残暴无良、无德无才、胸无城府、好色贪财的恶闻名于世。淮王宁铮极不喜他,于是也不为他在朝中谋高位。虽此人手中有明帝留下的精督卫,擅知天下事,但也这一方权力也被宁铮与陛下牢牢限制住,不得施展。
世人皆知,淮阴侯不过是个手无实权,极不受宠的皇室子弟。这多年来,无论朝局如何动荡,有权有势者几乎无人将他放在心上。
但近日,宁南忧这一番话却让顾安暗自心惊起来。
眼前此人既能设计将他引来广信,又有能力查到胡光的私属书斋。现下竟连他这些年偷偷在广州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人脉都知晓。纵观其谈吐举止,这点点滴滴透露出的消息,便知这位君侯或许并不似传言那般胸无大志。
顾安早该料到的,从宁南忧设计娶江氏女那日开始,这位君侯便已经开始在这大魏朝局中崭露头角了。
对面稳坐着的男子见他一直默默无言,又开口说道:“不妨告诉顾大人,本侯府上师公陈旭正是家父遣派而来。此番他之所以会来苍梧的缘由,便是去同那中朝隐藏于苍梧的细作头领见面的。陈旭已与中朝的这位细作头领谈妥。”
此话被宁南忧毫无顾忌地说出,使得顾安再蹙了蹙额。
宁南忧聚神凝眸接着说道:“今夜,中朝安插在苍梧的细作头领会来此地。顾大人若想阻止中朝与乌浒王联合侵扰边防,便必须将此人抓住。我虽不知此人何时前来,又以什么样的方式前来。但有一点却很清楚,他不会露面。若想要引他露面,只能烦劳顾大人同我一起做一场戏。”
顾安听着,将思路理清后,便也没那么惊诧与难以置信了。
他静寂片刻道:“君侯要怎么做?”
宁南忧这一席话的确不错,中朝于大魏边防安插的细作不在少数,且常年驻于此,根基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