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佳接过千珊手中重新盛满的陶碗,闭上眼用心嗅了嗅,果然觉察其中的不对之处。
她略懂医术,虽并不是特别精通,但药材也基本上都分得清楚,但这汤药中明显有一味药并不是她平日里饮过的汤药中的一味。
千珊万分紧张地盯着江呈佳看着。
片刻后,面前的女子睁开眼,一双眸子透出彻骨寒凉,一字一句咬牙道:“去将孙齐孙医令偷偷请过来。记住!莫要让旁的人瞧见了。”
千珊听着,心头立即一抖,几乎确认这罐药的确有异样。她急匆匆点了点头,转身便往院子外奔去。
小翠慌张失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摇着头道:“女君。。。奴婢不知这药。。。有问题。。。”
江呈佳瞧她如此惊谔失色,便知此事她完全不知情。于是轻轻将她扶起道:“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
小翠从未见过这种事,吓得满脸失色,泪眼婆娑。她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今日是守在东厨亲自煎煮这药的。。。怎会。。。怎会有问题?”
江呈佳拧着眉头,沉默片刻道:“小翠。。。你记不记得你将这药端来时。。。都碰到了那些人?”
小翠哭丧着脸,听到她这么问,便急忙回忆起来:“奴婢。。。守着小炉子,煮好药后,便装了罐,便回来了。。。一路上并未碰到什么人,并未出什么差错呀?”
季雀机警道:“小翠姐姐。。。这药既然是装了罐的。。。那么这罐子是否曾在装罐前清洗过?”
小翠十分肯定地点点道:“我在煮药前便已经仔细清洗过罐子,因千珊姐姐交代了,女君身子不好,一定要仔细着这些用具上,不要融入杂质,便很用心地清洗过了。”
江呈佳顺着季雀的询问继续追问道:“这罐子你可有离过手?”
小翠面色愁苦起来,垂眸细想,突然抬起头,右手成拳砸向左掌间,惊叫一声道:“我记得!这个罐子。。。院里的小七在东厨的时候碰过。。。。”
“当时我正在清洗炉子,小七便进了东厨,说是担心我一个人在这里忙不过来,所以过来瞧一瞧。奴婢也没太在意,转过头的时候,就瞧见小七又拿着罐子在清水里洗了一遍。只是。。。小七当真是认真清洗了罐子,并未对它动手脚。。。。奴婢瞧见的时候她正从水中捞起罐子。”
小翠有些迷糊又有些不确定的这么说道。
“小七。。。同你一样,自我入了侯府,便一直随身伺候在我身边的人,虽她平时干的都是些外院粗活杂活,但人算忠诚,千珊之前在洛阳临行前捡练婢子们的户籍时。。。还觉得这个小七底子干净。。。人也单纯,是个好的。”江呈佳用指腹磨蹭着自己的下巴,低头边思考边猜测道:“或许,小七并不是此事的关键所在,但我也保不定她就是个好的,若是李氏真给了她什么不可拒绝的诱惑。。。只怕我这里在她眼中便什么都不是了。但这么些天,她里里外外服侍我,我看着,倒像是个忠心的。。。”
她猜疑半日又自我否定,手指便不自觉的放在膝盖前敲击起来,脑中细细想了一想决定道:“小翠,你去将小七唤到院子里来。她年纪小,之前君侯山外被伏击,她吓得面色铁青硬是昏了好几个时辰,是个不经事儿的。。。我们便等着孙医令前来,做一场戏。。。。试探于她,便知有或没有。”
小翠点点头应了一声道:“喏。”
季雀看着她退了出去,扬着天真的小脸,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望着江呈佳问道:“女君。。。若那小七姐姐并不是罪魁祸首。。。那我们又该怎么去抓这幕后主使呢?”
江呈佳定了定眸子,浅笑道:“雀儿想看女君如何抓获贼人吗?”
季雀点点头,小脸上透着好奇。
江呈佳又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雀儿可知毒蛇入茂丛,怎样才能将他逼出来吗?”
季雀的脸上写满了疑惑,挠着脑袋瓜子问道:“毒蛇入茂丛极难寻找。。。这茂丛便像是蛇的家,怎么能逼得出来?”
“女君小时候呀,随着女君的兄长在山林里摘过灵芝,山林是杂草生长最为茂密之地。那里的毒蛇猛兽也是极其多。而灵芝恰巧喜欢长在悬崖峭壁又或是猛兽齐聚的地方。有一次,女君要去毒蛇盘旋的草窝里摘灵芝,便提前备好鸡鸭生禽,放在蛇洞前围着,那蛇在饿的时候,闻到食物的气息,自是忍不住从洞中游出。此时弯弓射箭瞄准毒蛇七寸,一击中的,便可彻底将毒蛇制服。”
江呈佳耐心同季雀说着,心里却有些忐忑,也不知她此时同一个小童说这些到底是好还是坏。
她仔细琢磨了一下,认为雀儿并不比旁人,她虽很是活泼贪玩,有着这般年纪该有的顽皮,可心思却很玲珑,又是季先之与碧芸的女儿,想必从小便会察言观色,但这世间险恶,雀儿却见之甚少。小孩子还是需得从儿时教起,让她懂得如何防范危险才好。
这小童眉头起先皱得很深,没过一会儿便笑道:“我懂女君的意思了!女君可是想说。。。这在药罐中做手脚之人。。。便是那毒蛇,若想要将她抓出来,便要用一些引诱之物方能成功?”
江呈佳见季雀很快便理解了她的意思,脸上便立即露出浅浅的笑容道:“雀儿说得极对。”
很快,千珊便带着孙医令来到了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