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隋钦的嘴角扯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道:“倒是不必怕谁跟踪,因为肯定会有。暗地里查此案,一方面确实是怕打草惊蛇。另一方面,我总觉得此案不是简单的入室杀人,背后恐怕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有的人为了守住秘密,恐怕会铤而走险。”
傅遥不再发问,在马上颠簸着,望着远处天边一大片铅色的厚云正向着这皇朝的权力中心汹涌袭来,心中不禁一懔。
“今年京城的雨水似乎比往年多了一些啊。”傅遥感叹道,“可是陇南就一直干旱,听闻已经有人开始逃荒了。”
“不知道陛下考虑何时出战时,会否考虑到民生。”隋钦自言自语,答案却早已在心中。
“哎,我发现咱们这位陛下的心意,就如同这随时来去的疾风骤雨。听说最近又贬了几个御史台的人,就因为他们看不惯陛下用人冒进。”傅遥道,“我看你这招倒是精明。我也该寻个由头触怒龙颜,好好的放个大假才好。”
隋钦瞥了他一眼,道:“放心,陛下处置也轮不上你这等闲散人等。”
傅遥幽幽道:“算算时间,梁姑娘快到秦州了吧?不知道一路上是否顺利……”
“她已经到了。与其关心梁姑娘,不如想想如何找到那枚凤钗吧。”隋钦说完,策马扬鞭,在街上飞驰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拔了牙之后,这一周过的日子真的是生不如死啊,饿的没力气更了……
☆、情知所起
七月十九,太皇太后再度宣召,萧宛便再度入宫。
太皇太后的旨意来得突然,萧宛未曾来得及妆扮,只是身着家常嫰柳色襦裙,连妆容都是淡淡的。不知为何匆忙宣召,她还有些忐忑着,不过太皇太后只是大致翻阅了她今日抄写的经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放她离去。
萧宛出了正殿,这才松了口气,沿着台阶拾级而下,绕过了先帝亲自书写之福寿影壁,却忽然被一个人抓住手腕,她几乎一声惊呼就要出口,却在看到那个人似笑非笑的面孔时,生生将自己向羽林卫的呼救咽了下去。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她低声道。随后便环顾左右,看四下无人,忙拽着他疾步行了百步,转进了歆寿宫旁的一座小配殿。
这座小配殿现在用来摆放歆寿宫不常用的家具器皿,十分狭窄逼仄。她还忍不住探头确认确实无人,这才关了门。二人立于两个空博古架之间,没有多大的距离。
顾和徵颇为戏谑看着她,道:“我是为太皇太后诊脉而入宫,为何贵女要如此紧张呢?”
她这才想到,原来他不是在光天化日潜入禁宫的,不禁有些懊恼:“抱歉,忘记了贺公子不似某位我认识的亡命之徒,不必藏匿。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出去吧。”
说着她便要走,却被他挡住了前路,无法脱身。她无路可进,亦无路可退,只得被困在原地。
“你在躲着我吗?”
她眉心一跳,开始窘迫起来,眼神飘忽,望向那博古架上的榆木纹路。她忽然想到了抱在怀中装经文的木匣,转念一想还是决定不要拿抄经做借口了。自那日大雨,她是不顾一切冲了出去并且准备好要承担下自己任性的任何后果。可是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们总是分离,于是在抄经时,宴饮时,闭目未眠时,她眼前便开始浮现出一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她开始变得畏手畏脚,不愿意见他。她叹了口气,今日看来是躲不过,不如现在便问出来,省得以后魂牵梦萦。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抬头望向他,眼神中带着不安和不确定,“我们认识多久了?”
他皱了皱眉,用一种古怪的类似于关怀蠢人的眼神看着她,不过还是说道:“三年半。”
“不对。”她摇了摇头,一字一字道“其实只有短短几日而已啊。”
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仿佛也大致知晓了她的疑虑。
“从在我笄礼那日算起,你在我那里待了一夜,然后便是元宵,转年的腊月和去年那日……在算上今年你来帮我诊病……通通也不过十日吧?”
萧宛说的越来越小声,他仿若听不太清的样子,一再地凑近,问道:“那又如何呢?”
“不知道顾公子眼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问道。
他静静凝视着她,那削金琢玉般精致如天人的脸庞极少透露一丝情绪,仿佛此刻将世间所有稀奇珍宝放置在她身前也不会使她略微展现欢颜。正因如此,他才会带着好奇心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知不觉中已经执迷其中。她名动四方,想来每个裙下之臣都是如此所想,可每每想到此处,简直令人癫狂。
“你只见过我特意展现的最好的一面,若是将来朝夕相伴时,你便会发现,其实我……远没有你想象中那般美好。”她黯然一笑,似乎透露出些许的黑暗,眼前人的目光灼灼,即使不与之对视亦能感受到温度,她皱了皱眉伸出手遮住了他的双目,“你能不能别这样看我!”
别人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是她知道顾和徵情从何起,便是那得不到而化生的执念罢了。他每每看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件求而不得的宝物,如此小心翼翼,几乎要到了不忍亵渎的地步。可是自己不是精美的宝物,而是活生生的人,如何与珠玉之辉相较?
他被遮住视线,却是笑出了声。凭着自己的感觉,轻轻揽过了她的腰,拥她入怀。
“贵女好像不记得了。”他在她耳边道:“我身受重伤,贵女也只让我倚坐在墙边躲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