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继善在朝中的确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他才不得已的想到你,”司马寒烟面上的笑容消失了,那张极美的脸重又恢复成冰封的湖面,“继善的圣旨是以命令的口吻书写的,我想你一定不愿意看到。”
“为什么不愿意?”楚韵歌冷然一笑,“隐龙岭是边越的国土,咱们还是边越的子民,既然皇上有旨,为什么我们连那道圣旨都不愿意看?”
快速浏览完那道可笑的圣旨,楚韵歌满面笑意,“二哥,你说继善多可笑,他觉得我还在觊觎宰相的位置,他隐晦的许诺只要我成功的出使燕卫,促成合作一事,他就会再次任命为我边越的宰相。”
久久没有说话的楚韵远绽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为什么继善不用他的皇位来召唤你呢?他觉得咱们离开朝庭的这几年,是白白的渡过的吗?”
“的确不是,”司马寒烟冷然道:“但是继善会让你觉得那个宰相的位置是无比诱人的!”
第二卷:九州风云 第二章 第二节 抛弃(中)
第二章 第二节 抛弃(中)
想了一整夜,楚韵歌都不明白司马寒烟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他觉得以自己对继善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提出什么诱人的条件吸引自己回去担任边越国的宰相,更何况现在的宰相是袁维朗,袁维朗虽然人品欠佳,但施政方面却无大的过失,他不可能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免职,或者效仿安楚,设立两位宰相,左宰相主内政,右宰相主外交。
辗转了一夜,天微明,楚韵歌便起身梳洗,他决意派人下山去了解更多的消息,刚用青盐漱了口,就只有人在屋外轻声道:“三少爷,孙先生来了。”
在自己的建议下,孙慈一年前回了自己的国家,准备迁徙至内陆,这一年来,自己与他书信往来,对朝鹿国迁徙的进程略有了解,此时孙慈突然上山,想必又遇到了骑墙之事,“请孙先生到书房坐。”
急急的梳洗完毕,赶到书房里,孙慈伏在案几上,似乎朦胧了过去,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一年前的胖脸已经削瘦得两颊凹陷了下去,满目的红丝,“楚兄弟,咱们已经上岸了,听说你有难,我带着三千人急急的赶来……”
“有难?”楚韵歌奇怪的看着孙慈疲惫不堪的眼睛,“孙先生何出此言?”
“我只听说你大难临头,未及。细细打问便赶到此处,看到你无恙,我便放心了,”孙慈放松了心情,疲惫得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口中喃喃道:“连续十数日赶路,我可困得紧了,那三千人还在山下待命!”
三千人?心中隐约有感,楚韵歌见。孙慈着实疲惫,便命人服侍孙慈到客房歇息,又命人唤起楚韵远,让他将孙慈带来的三千人安顿至隐龙镇,直至傍晚,才安排妥当,坐在书房中,将一切线索细细的梳理了一遍,看来继善似乎知道了自己与孙慈的关系,他透出风声说自己有难,便猜到孙慈会带兵来救自己,有了兵,谋反便有了实据,真真的厉害,没想到继善在攘外之时,还能想到安内,也许这个计策也是袁维朗想到的吧!
越想越觉得寒心,好厉害的一。记杀招,一方面,继善作出求贤若渴的模样,在边越国内四处散播寻找自己的诏令,令边越国的人觉得他对自己仍然寄以厚望,而另一方面,他又散播谣言,当朝鹿的大军出现在边越,出现在隐龙岭,那便有了谋反的证据,那个时候,再派大军镇压,一则师出有名,二则是自己负了他,天下人唾弃的,是自己。
“小弟,”楚韵远满头的大汗,“已经安排好了,他们都被。安置在隐龙镇可靠的人家里。”
缓缓点了点头,却一直不作声,心念转动,这一次的。危险来得如此突然,自己竟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看样子,无论自己如何的韬光养晦,在继善心里,自己也比嫣然更加危险,是必须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木然的盯着楚韵远连尽了两杯茶,九个月前,因。为山上人多,便开始逐渐的派人至隐龙镇潜伏,时至今日,隐龙镇方圆百里已全然掌握在自己手中,为了加强控制,半年前已派大哥至隐龙镇驻守,即使没有朝鹿国的军队,若继善不倾全国之力来征讨自己,对隐龙岭的防守,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只不过战事一起,自己这几年的心血将会化为流水。
“小弟,为什么孙先生会突然……”
“二哥,继善觉得。咱们的日子过得太过无所事事了,所以想找点事儿帮咱们消消遣遣,”楚韵歌淡然一笑,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玉狮子镇纸,“孙先生他们连续十数日赶路,着实辛苦,命人好好招待他们,这几日我得好好儿的想想,怎么应付继善?如何消磨一下他的锐气?”
用过晚餐,楚韵歌信步到了观景阁,这座楼阁修筑在隐龙岭最陡峭的山崖边,对面是一挂瀑布,水声轰隆,如同千万的战车一起驰动,楼阁边的几株野花开得如火如荼,心烦意乱的楚韵歌静坐在阁边,观赏着渐渐沉入夜雾之中的高山峦,纷乱的心渐渐平息下来。
躺在床榻之上,看着屋中悬挂的那盏纱灯,手中捏着在太平镇买的那册被翻阅了无数遍的书,书中的文字如同流水一般静静掠过心头,他又一次的询问自己,若当时他身在麈山,是否也会如龙皇一般移情于常璇玑?
没有答案,始终找不到答案,楚韵歌觉得自己真的很可耻,难道就因为嫣然小的时候容貌奇丑所以心中就生了厌恶之感?后两岁余,发稀而黄,貌丑如夜叉!也许正是如此,所以龙皇的背弃才令嫣然更加的痛苦吧!
轻轻的抚着那册书,如同在抚摸嫣然痛苦的过往,心中的怜惜如同浪潮一般层层叠叠的涌上心头……
静夜里,阁外的脚步声异常的清晰,听脚步声,应该是两个男子,一个女子,若无意外,定然是孙慈、二哥和司马寒烟,这里是自己最后的一片静土,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打破了。
微笑着披衣而起,刚刚坐定,楚韵远已大声道:“小弟,继善发出了征讨你的檄文,已经诏告天下,不日将要挥师南下,与咱们一决死战!”
微笑着展阅那篇檄文,应该是出自于袁维朗的手笔,写得极有文采,不由轻声念出,“楚氏毒蛇一般的心肠,凶残成性,这种人为天神凡人所痛恨,为天地所不容。
楚氏包藏祸心,觊觎神器,图谋夺取帝位,在位十二年,其亲属党羽,被委派以重要的职位,而对朝庭忠心耿耿之臣,却被远贬江湖。
朕继善是边越的皇帝,是先皇的长子,奉行的是先帝留下的训示,承受着本朝的优厚恩典。宋微子为故国的覆灭而悲哀,确实是有他的原因的;桓谭为失去爵禄而流泪,难道是毫无道理的吗!
因此朕愤然而起干一番事业,目的是为了安定边越的江山。依随着天下的失望情绪,顺应着举国推仰的心愿,于是高举正义之旗,发誓要消除害人的妖物。
南至偏远的朝鹿,北到中原的三河,铁骑成群,战车相连。海陵的粟米多得发酵变红,仓库里的储存真是无穷无尽;大江之滨旌旗飘扬,安定边越的伟大功业还会是遥远的吗!
请听,战马在北风中嘶鸣,请看,宝剑之气直冲向天上的星斗。战士的怒吼使得山岳崩塌,云天变色。与朕为敌,注定要将被打垮……!”
勿勿的看了一遍,楚韵歌微笑着放下那篇檄文,“写得真不错,如此的文才,如此的人才,可惜了……”
“小弟,”楚韵远满面焦急,“继善的大军克日就要至隐龙镇了,以咱们目前的军力,再加上孙先生带来的三千人,最多能坚持一个月……”
“我知道,”楚韵歌淡然一笑,“既然如此,咱们除了迎战之外,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吗?”
“可是……”
“二哥,你放心吧,这场仗打不起来,”楚韵歌回身看了看放在里间床榻上的书册,目光有些迷茫,“继善绝对不可能将边境的兵力回撤至隐龙岭,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他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