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发老人缓步而进,狞声笑道:“认命了吧!你那一柄长剑,比穷家帮‘破衣百钠大阵’如何?”
燕玉芝也知对头武功玄妙精深,自己凭一柄长剑,在他手中决走不上十招,但一股强烈的求生之念,却使她不肯就此甘心受擒,目光微瞬,长剑横胸,突然纤掌疾翻,扬手向身侧窗槛上劈去。
掌力过处,蓬然一声,窗槛应手而碎,燕玉芝肩头一晃,仰身倒射便想穿窗而出。
斑发老人轻叱一声:“那里走!”身形一闪,出手快速绝伦,指尖已上她肩后“凤眼”
穴。
燕玉芝情急之下,塌肩拧腕,长剑反削,竟使出五年前,在凌茜处学来的一式“太阿倒持”。
这一招原本是“达摩十二无上心法”之一,剑锋破空回扫,极尽诡异六辣,那斑发老人微感一惊,慌忙横跨一大步,五指一合,“嘶”!扯下她肩上一大片衣襟。
然而,燕玉芝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脱身穿出窗外,没命向竹林中奔去。
斑发老人怒吼一声,闪电般蹑踪又追进竹林,身形掠过,“噗噗”连响,竹枝意纷纷倒折,刹时已追到燕玉芝身后五尺左右。
燕玉芝回头一望,心胆俱裂,咬着牙又逃出竹林,目光触处,却见有两个老人,正坐在溪边一块大石对弈。她内伤未愈,又值心神交瘁之际,原已自分不免,此时一见溪边有人,精神登时振奋了起来,一边返身挥剑力战,一边颤声高叫道:“老人家,救命啊……”
那对弈的两个老人,一个白发苍苍,垂目默坐不语,另一个身着绸衫,头戴皮帽,透着几分滑稽之状,两人只顾低头对弈,竟似对林边激战充耳未闻。
燕玉芝力战四五招,早已险象环生,而对弈两个老人,却像并无相助之意,心中大急,急声叫道:“两位老人家,求求你们,难道见死不救吗?”。
斑发老人冷笑说道:“燕玉芝,死了这条心吧:今天就算神仙在这里,也救不了你的命——”
那绸衫皮帽老人“啪”地重重下了一粒棋子,沉声道:“老菩萨,听见了没有?人家连你也没放在眼中。”
白发老者落子如故,含笑说道:“这种藏头露尾的东西,我老人家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绸衫皮帽老人摇摇头道:“你老人家真是修炼得一点火气也没有了,人家打到面前来,居然无动于衷?”
白发老者笑道:“下棋吧!不用你担心,那女娃儿曾得名流指点,得有几招绝学,大约还能支持一些时候,过一阵子再说!”
话声甚小,但字字透入燕玉芝耳中,却清晰无比,她脑中灵光一闪,手法一变,又使出一招“追风逐电”,正是“达摩无上心法”,当场又将斑发老人迫退一步。
那白发老者悠然闭目,喃喃说道:“嗯!悟性很好,但只这两招残缺不全的剑法,厉害是有限的,这一招应该横踏中宫,胁下出剑,刺他左臂……”
燕玉芝芳心一动,连忙依言横踏中宫主位,长剑由胁下飞刺而出,果然那斑发蒙面老人左臂斜挥落空,剑尖正好遥指他臂间“五里”穴。
斑发老人蓦地一惊,急急沉臂掠退三尺,湛湛避开长剑,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惊诧和迷惑,在他眼中微闪即隐,怒喝一声,抡掌又扑了上来。
燕玉芝心中大喜,一面横剑待敌,一面倾神注意那老者如何指示出手,果然一连三招,将那斑发老人迫退三次。
斑发老人怒吼连声才退又进……
白发老者沉声道:“放大胆子,这一招走中宫,踏洪门。点他‘幽门’死穴!”
燕玉芝听了这话,心头一阵怯惧,暗忖道:他功力超过我许多,这一招岂不太险……心念未已,斑发老人欺身已到,双掌齐扬,使的正是“举鼎移山”之式,正面胸腹,暴露无遗。
燕玉芝银牙一挫挺剑直上,奋力一剑迂向他心窝“幽门”死穴刺了过去。
但她终因那片刻间的犹豫,剑招甫出,斑发老人双掌已落——
只听两声闷哼,人影乍合立分,燕玉芝左肩挨了一掌,踉跄退了四五步,一跤跌坐地上,那斑发老人胸腹下,也被剑尖划破寸许深—道伤口,鲜血汩汩而出。
白发老者黯然摇头道:“一念之差,祸由自取,怨不得人!怨不得人!”
斑发老人用左手按着伤口,怨毒地扫了老者一眼,冷冷道:“阁下剑术果然不凡……”
那白发老者捻须笑道:“谬誉!谬誉!那是你太过轻敌大意的关系,我老人家虽然痴长几岁,但说句良心话,正面相较,百招之内,还胜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