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这几天连意识都是混沌的,却在此刻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某些画面。
喻凯明怔然地松开眉,表情一会儿凶恶,一会儿茫然,不知过了多久,他刚想说什么……
就听到了他儿子这辈子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好活着吧,就在这张床上。活到你自己受不了死了,或者活到我哪天晚上睡不着。”
-
喻繁出来时肩膀松了口气,肩膀重重地塌下来。好似身上的重负终于彻底卸下,心脏、大脑、四肢全都充满力气。
可能这就是当混蛋的快乐吧。
他转头,准备领男朋友回家。却发现长椅上像是在等家长的小朋友正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己,而他男朋友已经起身,转头朝外面走去。
喻繁:“?”
喻繁要跟上去,余光瞥到经过的护士,才想起来医药费还没交。他叫了声:“陈景深?”
“我在外面等你。”
陈景深头也没回,只冷淡留下一句。
喻繁莫名其妙地盯着他背影,直到护士开口问他,他才转过头。
“医药费?”
那位护士愣了一下,翻了翻手里的本子,“哦,44床的医药费已经有人交过了。”
“有人交了?”
喻繁一怔,“谁?”
“这就不知道了,而且一口气交了三个月的费用。”
喻繁直到走出医院,都没想出来是谁帮喻凯明付的钱。癌症的医药费贵得离谱,喻凯明那群狐朋狗友不可能,慈善机构也不可能管他这种刚出狱的人,那些远亲更是巴不得离他远一点……
喻繁看着停在白茫雪景中等他的小奥迪,决定不想了。是谁干他什么事。
开门上车,喻繁扣上安全带,瞥了陈景深一眼。
陈景深没看他,下巴微抬,默不作声就踩下油门开出去了。
喻繁:“?”
喻繁后靠在椅垫上,眼皮也随着旁边的人绷起来。
他以前觉得,陈景深平时做什么事、什么情绪都是同一个表情,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但此时此刻,随便拎个人放到陈景深面前,恐怕都能看出这人在摆臭脸。
但陈景深无缘无故摆什么臭脸?
喻繁盯着窗外的雪景思索片刻,没觉得自己今天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算了。喻繁冷着脸想,爱摆摆吧,莫名其妙,爷不惯你。
几分钟后,喻繁抱臂扭过头来,面无表情地叫了声:“陈景深。”
“嗯。”
陈景深很淡地应一声。
“你生什么气?”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