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不了什么。”汪海道,“如果他们说的是实话,那东西就是他们在山上挖出来的。如果是假话,她出去后正好可以帮我们钓鱼。再说了,上面给朱局打了招呼,要我们放人。”
“那陈运来呢?”另一名警察擦着眼睛问。
“昨天下午有个四部门联合调查组去陈运来的药材基地搞突击检查,我们局也有参加,从他那个实验室带回来的样品中,有低纯度的冰毒。所以,朱局说没调查清楚前,这个人绝对不能放。”
……
“实验室有冰毒?”孟谨行大为吃惊地看着亲自开车的朱一飞,“朱局,这事儿开不得玩笑,确定吗?”
“我拿这事儿开玩笑,对得起这身衣服?”朱一飞冷笑反问。
孟谨行的心急速下沉。
如果说钟敏秀和陈运来在山坡上找到毒品,还能解释为昨天白天上山的一帮不明身份之人所为,但药材基地的实验室是试验重地,基地内部人员除陈运来本人和实验室工作人员,以及西大重金属研究室的几位教授,外人根本从不被允许进入,这里面有毒品存在,那就真的是问题严重了。
“我知道,你和陈运来关系不一般。这一年来,长丰的经济发展也离不开他的贡献。但是,小孟,毒品这东西,真的是谁都不能碰啊!我劝你,在陈运来的事上保持沉默,免得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借题发挥。”
孟谨行暗暗吃惊。
这种吃惊并不是因为陈运来可能真的涉嫌制毒,而是朱一飞对他的善意提醒。
他自认与朱一飞关系并不亲近。
尽管他一直知道朱一飞是亲葛的,但阮玉在佘山别墅的无故失踪,一直是他心头的阴影,虽然蔡匡正认为佘山别墅的案子背后是冯海洋的影子,孟谨行心里却还多加上一个朱一飞。
而且除了他们最初一次在佘山别墅吃饭,后来二人就几乎没有什么交集,朱一飞也从未表现出拉拢孟谨行的意思。
对于各有心思的两个官场中人来说,朱一飞这种善意提醒实在就显得相当耐人寻味了。
……
市委一号会议室内,省委书记罗民亲自组织召开案情分析会,在他的左边坐着刚刚从都江赶到的刘国华和省纪委、省公安厅的同志,右边则依次坐着葛云状、翁灿辉、董一鸣、冯海洋、夏明翰、章广生、市公安局缉毒大队队长严明、蔡匡正等人。
严明在会上详细汇报了缉毒大队与省厅合作,正在追查的一个制毒贩毒大案的调查情况,指出大凤山药材基地就是在调查过程中进入缉毒队视线的。
葛云状等市县领导则在会上分别发了言,对长丰出现有组织的毒品团伙深感震惊之余,更对各自没能及早发现案件苗头而作出深刻检讨。
罗民在他们发言时,眉头始终打成重结,眼中流露出浓重的失望。
他在会上宣布,以昨天的日期为界点成立“6。12”专案组,全面调查长丰毒品案,他指出:“……毒品的危害众所周知,所以,这个案子一定要彻查!对于与此案有关的各级部门领导、干部,不管谁涉及其中,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孟谨行与朱一飞到的时候,罗民正在慷慨发言,会议桌被他敲得沉闷作响。
会散后,罗民在刘国华的陪同下,匆匆上车返回都江,临走出会议室前,他朝坐在门口的孟谨行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孟谨行却被他目光中的精光刺得心头一跳。
专案组就地召开了动员会,省纪委监察厅副厅长、专案组长顾展看着在座的专案组成员,深感自己此次踏进了大漩涡,能不能不负领导重望办好办实此案,将直接关系到未来的前途。
接到省纪委副书记、厅长杨培义的通知,赶赴申城的路上,顾展接连接到省政法委书记史铭、新任省委组织部长慕新华的电话,他们在电话中向他隐晦地表明了同一个意思,此次申城的案子一定要深挖,务求彻底拔掉撑在毒品团伙头顶的保护伞,还申城百姓一个朗朗青天。
原本顾展以为需要深夜奔赴申城,只是因为申城的案子正好被罗书记给撞上了,待杨培义语重心长地向他强调要顶住压力、坚持原则、从严办案后,再接到史、慕二人的电话,他立刻敏锐地意识到,这个案子不是单纯的毒品案。
虽然顾展所经历的大大小小案子无数,但他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敏锐地捕捉到有可能让自己在政治上更进一步的机会。
西南官场一直有个奇特的现象,重要部门直至省委、省政府的领导,申城系是压倒多少的一派。
尽管申城一直是西南的经济落后城市,但从来不妨碍申城系的官员在关键时候拿出夺目的政绩升迁。
无论是慕新华、史铭,还是他的顶头上司杨培义,都是申城出来的领导,近年来更是出现了申城的支系——长丰系,一批类似高根荣、翁灿辉,以及三江市的一批班子成员,都出自贫困县长丰,而这一切,都得益于申城人有个得力的老乡——省长白岩。
所以,坊间这些年常常有传言,要想当官,走进申城,要想升官,靠近申城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