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重大的宴会,他不该比裴承思来得还晚。
不少朝臣显然也由此疑惑,有意无意地往那空位瞟,神色各异。
裴承思对此未置一词,只不动声色地留意着众人的反应。
云乔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适时收回了目光。
舟车劳顿后,她本就没什么胃口,对着各色野味炙肉也提不起食欲,只用了些清爽的瓜果。
兴许是看出她兴致缺缺,裴承思着内侍递了话过来,叫她只管回去歇息。
云乔怔了下,下意识抬眼看向裴承思,随即又看了看这满殿朝臣,露出些许疑惑来。
比裴承思还要早离席,其实是不合规矩的。
若是梁嬷嬷眼下还跟在身边,只怕得苦口婆心地劝上一番。
她自问并没表露出半点不耐,裴承思却先不管什么规矩了,动了动唇,无声道:“去吧。”
云乔犹豫一瞬,决定不再勉强自己,向着裴承思行了一礼,领着青黛她们离了大殿。
才一出门,凉气扑面而来。
宫人连忙替云乔系上披风,青黛缩了缩肩膀,在一旁感慨道:“行宫这边夜间竟这样冷!好在怀玉叫人送了衣裳过来。”
云乔抬手蹭了蹭鼻尖,闷声道:“山中就是这样。”
内侍们在前挑着宫灯引路,青黛凑得近了些,搀扶着云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乔将她这模样看在眼中,笑问:“你这是想说什么?”
“奴婢觉着,”青黛讪讪地笑了声,虽知道皇后性情好八成不会计较,但声量还是不自觉地越来越小,“圣上如今待您,是很好的……”
说着,小心翼翼地端详云乔的神情,做好了请罪的准备。
云乔并没恼,沉默片刻后,轻笑了声:“是啊。”
在青黛以为她态度终于软化之时,却又听她叹道:“可那又如何呢?”
这句低低的喟叹被夜风吹散,几乎让青黛以为,这是自己的幻听。
宫人们都知道,陈皇后性情温和、驭下宽厚,不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来清和宫伺候。青黛偶尔还会觉着,自家皇后脾性太好了些,才会叫淑妃、宁嫔她们不知好歹。
着实没想到,她对着曾经情真意切爱过的圣上,竟然能心硬至此。
云乔看出青黛的不解,但并没多做解释,只一笑置之。
她心中清楚,自己的所做作为落在旁人眼中,还可能会是不识抬举、不知好歹。毕竟裴承思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肯纡尊降贵讨好,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可她就是不愿与裴承思“和好如初”,也做不到。
倒不仅仅是因着情爱二字,而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云乔记挂着陈景缺席之事,回去后,特地叫人去打探,第二日一早得了消息,才知道他昨夜竟是病倒了。
“陈太傅的身体原就不大好,这回旧疾复发,听人说,随行的太医在他的住处留了一宿。”
“昨夜晚宴后,圣上还亲自去探看过。”
云乔没料到这般不巧,一时无话可说,适逢裴承思过来用早膳,只好先将此事按下不提。
按着旧例,皇帝须得在头一日围猎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