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成,快过来考火吧!天很冷的。”姨父叫了两遍他才听见。
赵志成笑着说:“我今天感觉到你回来了!我到大平街上看见那背影太像你了,当时我在车上,不好下来,便决定去江林回来再进来看一下。”
姨父笑着那几年从未见到的脸,就像干枯的老梧桐树刚渡过寒冷的冬天看见春天的阳光。志成从他的笑容里知道,他很想得到阳光和温暖,春雨的滋润,毕竟这一别已经八年了。
姨父笑着说:“我的确去大平来,去你家玩,顺便从街上过路。你妈在家,说你到县城去了,一定到我家来玩。所以,我到你家坐一会儿,就下来了。
家里几个老表见到志成和姨父聊天都很亲热,脸上都挂着笑容。素时老虎脸的亚娟像解开缰绳的野马似的,脆脆的笑过不停。
姨父叼着香烟,和谒地对志成说:“你妈说你没上学,是不是没有钱啊?”
赵志成看着他和谒可亲的脸,没有吭声。
“唉!这几年,我们家也把你们家拖垮了,又加上你们弟兄俩都在上高中。”
赵志成看见他脸上瞬息浮着愁云,忧悒地说:“过去的事了,我们不必去提它了。”
姨父忧伤地说:“现在回想起来,心还是酸楚的,可怜家里这些孩子,吃了不少苦头。”
“虽然,他们吃了不少苦,但是他们将来不一定会苦。他们学会了生存的本领,以后走出社会,他不再受苦的。”志成安慰他说。
“特别是亚娟,在家里苦。自从她妈出去后,我很少回家,更不必说坐七八年牢了。你想,一个大男人带着这么多孩子就难养大,何况是一个女孩子呢?就拿我隔壁的这桥云的爸爸——建生来说吧!她妈的,我听二毛说,他家四个小孩都没读书了,搞得饭都吃不饱,下雨天,房子漏雨,脚不敢落地。那像我家,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我在外面担心,思量着,不知家里搞得像什么样儿,肯定和建生家没区别,回家一看,连自已不敢相信,这是自已的家。他们都长大了,家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而且穿得漂漂亮亮的,我流泪了,不知这七八年她们是怎样过的。”
姨父说着,不停的用手帕擦着泪水。
亚娟安慰着说:“爸爸,不必担心。现在我们不是一样长大了吗?”
姨父坐一会儿,说:“昨晚二毛和我说,我们村里年轻人在外面打工混发了,每家不少于七八万元钱。”
亚娟说:“爸爸,七八万块钱算什么!我们几姊妹几年就能挣到。”
姨父忽然笑着说:“现在找钱,一般找几十万很难!我在内蒙古,我们省也有一个在那儿服刑。他和我说,现在要想发得快,只有去贩毒,不几年就富了。我想了一下,这个生意还是可以的,虽然危险性很大,但是只要找到几十万就收心不干了。”
赵志成听她说,感到恐慌,劝阻道:“唉!这生意,危险性太大了,若超过一定的数量是要枪毙的。”
“只要得几十万,我死也值得。我只盼望他们几姊妹过得好些,死也值。”
赵志成感到坐立不安,想:“怎么他这人一点不畏惧法律呀!”
姨父阴沉一张老谋深算的脸,连抽了几口闷烟,便起身去茅厕。
志成悄悄地对亚娟说:“亚娟,你爸的心死不改呢。你们要多开导他。他非常的惭愧,内疚,总觉得对不起你们。刚才他说的一番话就是在自责,没尽到自已抚养子女的义务。”
亚梦苦着脸责怪地说:“亚娟还和我爸爸说,她要去打工呢!”
“亚娟出去打工?你爸爸现在脑子糊涂,你若不在家,他就要从邪路上去想!”志成说。
亚娟板着脸说:“我要出去!管他的。我现在已经二十岁了,若现在不出去,将来休想出去!一辈子死了,火车不能没见到。”
亚超笑着说:“亚娟说得太可怜了。你看电视,也看见过火车嘛!”
“那是看电视了!真正看见,才算。”
姨父叼着烟进来了。他曲着身子,看上去弱不禁风,像生了病的老孺妇,过完这个冬天就要惜别世界似的。
赵志成害怕自己估计错,便问:“姨父,你今年好大年龄了?”
“我今年四十四岁了。”
亚娟,亚梦异口同声地说:“哎呀!看上去爸爸好老哟!像五六十岁的人了。”
姨父没着声,皱着眉头,不停地抽闷烟,脑子里像是在盘算着什么问题。
大家沉默了,坐了半天姨父问亚娟:“亚娟,你们是不是买了瓦盖在厕所的房子上?”
“是的。我买了二百块钱的瓦。”
“原来我在家里七通八眼的。今天我注意一看,盖得严严实实的。”
姨父便转身对志成说:“你看!这亚娟料理这些家务事还是了不起的。原来我在家里,说实话,那房子从不想着去买点瓦盖一下。”
亚超插嘴说:“粮仓和房子也是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