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一推就开,人未至,一股刀气勃然而发,气冲斗牛,有若天威。
吴风长笑一声:“好刀!”抬手虚空一劈,没有煊赫的声势,亦没有意志上的比拼,两股当世至高至强的刀意在空中无声交接,冥冥中似有有一道惊雷闪掠,泯然于虚无。
脚步顿止,复又响起。
来人跨步进屋,首先让人关注的是他雄伟如山而又匀称优美的身型,体型像标枪般挺宜,身披青蓝色垂地长袍,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以红中绕扎成髻。
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还得难以捉摸。
“宋某见猎心喜,还请风尊不要见怪。”来人拱手势力,风姿卓越,尽显其高门大阀的贵族气派和儒者学人的风度。
天下有此气度的绝对不多,而又拥有如斯刀法境界的,天下唯有一人,此人便是雄踞岭南三十年,让天下无数武者望而生畏的一代宗师,“天刀”宋缺。
在他身后,鲁妙子和宋师道紧跟着走进屋内,鲁妙子捻须笑道:“老夫一来草原就听说风尊做下的好大事迹,真是让我等汉人扬眉吐气。”
“能够见到宋阀主和鲁师两位天下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吴某不甚欢喜,请坐。”吴风伸手虚引,请三人在客厅中的一张方桌入座,结果只有宋缺和鲁妙子两人坐下,宋师道负手站在其父身后,微微点头,以示招呼。
众人入座后,吴风这才仔细望向宋缺,这亦是他首次见识当世最顶级的宗师级人物。
此人就像是一把刀,一把锋芒毕露而又气势内敛的绝世天刀,如此矛盾的一幕却完美融洽的结合在一人身上,彰显出超凡脱俗的精神境界。
“今日得见宋阀主,方让吴某真正体会到天高九重,武道几何的道理。”
九,乃数之极,九重,并非只有九层天,而是无穷无尽,代表武道之途无限漫长的深刻道理。
“道无穷尽而人力有穷,风尊可否告知在下,这世上是否有人能够以区区肉身之力,独力斩杀万千军勇?”宋缺目光陡然凌厉如刀,射向吴风。
以他的见识眼力,自然能够分辨出很多旁人看不出来的东西,而能够让他在意动容的事,这个世上已然少之又少。
“有何不可!”吴风微微一笑,伸手一只手掌,五指当空一抓,一股清晰可闻的气爆声在室内响起,下一刻,疾风骤起,丝丝缕缕的电流在手掌之上汇聚,最终形成一颗电光闪烁的紫色雷球。
在场三人悚然动容,以肉体凡胎驱动雷电神力,若非亲身在此,他们差点以为身处神话传说当中。
只听吴风悠悠说道:“大道三千,条条可得证。武道仅为其一,这世上虽有无数智慧高绝之辈能够凭此攀登高峰,然而若非有大机缘大毅力大天份者,其余之人最终结果不过化作一捧黄土。”
他缓了缓,等到场上三人似是消化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吴某选择道路便是多条并举,并不局限于所谓的门派、理念、体系分别,包罗万象,容纳百家,借用前人的智慧,吸取旁人武学中的闪光点。因为看得多,见识广,更不轻易受旁人理念左右,取其精华,去其槽粕。正所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自求我道。”
这番话没有艰深的道理,浅显易懂却蕴含大气魄、大智慧,振聋发聩,发人深省。
宋缺哈哈大笑,但若他只是听到吴风一番话就纳头就拜,却也太过小看这位享誉天下数十年的“天刀”,只听他洒然说道:“风尊从自身的感悟,体会到这登天之梯,令宋缺想起庄周内篇《逍遥游》中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的鲲鹏神鸟。宋缺虽欠此来回天极地终之能,但纵跃于枝丫之间,亦感自由自在任我纵横之乐,阁下又以为否?”
他此言并非自承技不如人之意,而是汝道虽然广阔,但吾道亦有可取之处,殊不知条条皆抵大道的道理。
吴风目透奇光,此人虽处一方小世界当中,却自有一番超然的格局气度,不过可惜了。
但听他娓娓道来:“古往今来,但凡最高明的武者,无不是当世最顶尖的思想家、哲学家,因为若非如此,人类亦不会有第一个生出探索天地奥秘,最终走上武道之途的先辈。然而天地不公,智慧终有穷尽,在武道初期太过依赖于世界本身的界限,唯有极少数人能走出这最后一着。
世尊曾有言:以须弥山为中心,七山八海交绕之,更以铁围山为外郭,是谓一小世界,合一千个小世界为小千世界,合一千个小千世界为中千世界,合一千个中千世界为大千世界,总称为三千大千世界。
以某认为,此世当为小千世界,当突破这最后一着后,方可递进中千,而唯有大千世界,方才得证真正大逍遥、大自在。是以:攀道之人有穷,而道无止境。”
第77章决战将起
吴风在室内侃侃而谈,窗外天边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只见远方云层间惊雷滚滚,电如龙蛇,似是上天也在为这大逆不道的话语震怒。
众人尚是首次听说这番完全新颖而大胆的理念,可以说超越了一切武道理念、教派体系,它直至当世武道本质,首次明确提出【破碎虚空】的概念。
宋缺目透奇光,深思片刻后缓缓问道:“东晋时期,边荒集曾有一传奇大侠名曰燕飞,此人是否走出那最后一着?”
宋缺出生高贵,家学渊源,自然晓得很多常人并不知道的隐秘,亦有很多奇闻轶事,初看只是洒然一笑,如今再看,却包含了十分重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