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最害怕——”他哭道:“你弃我。”
心不受控制地揪痛了,白衣的人垂间面无血色。
唇轻轻颤抖。
混乱、茫然、无所适从。
只有手脚上的凉意,越来越甚,如此清晰。
久久。
她抿唇抑声,低喑而哑然地,道了一个字:“……改。”
身后之人愣了一下。
……改?
蓦然间排山倒海的苦涩倾倒下来,他的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在抖簌:“嗯,对……改……改……这显然是我错了……所以应该改……有错便改……错了便改……师父说得对……师父说得对……我自然应该改……我自然能改……我……”
白衣人听见他越来越混乱的语声,骤然心如擂鼓,心头竟生惶然。
“我——”他蓦然突兀地笑了起来:“我,会改的……我知道怎么做……我知道自己只是你的弟子……我不能亲你……不能像这样抱着你……不能对你坦言情爱……萧儿不能逾越……我只可敬你……不能爱你……”他言至最后,语声喑哑低抑,忽是颤然问:
“那师父心念梅大哥……也能改吗?”
端木陡然瞠目,震怔于原地。
他苦笑了一下,颤然垂,缓缓松开女子,退步离身,慢慢于她背后跪了下来。
“只要师父不避我,不弃我,不离我……”
眼前愈加模糊,有什么自眼中慢慢滑落,溅于泥尘之上。
他笑道:“萧儿什么都可以改。”
手自白衣人臂上滑落下来。他笑着再道了一遍:“什么都可以改。”
璎璃于此时怔然落泪,拂帘退出了帐中。
白衣轻曳,他听见她的步声滞顿片刻后,缓慢地行出了营帐。
地上的人既哭又笑,手捂心口之上,慢慢伏于地……久久未起。
端木孑仙茫然地往前行,不知是撞到了什么,恍惚地侧了一下身,复又往前行。
后步声渐缓,她呆呆地望着前方虚无,静立于冷秋风中。
璎璃随行在后,于背后望着她。
白衣浮月,冷夜凝声。
她极缓慢地敛了目,眼前一片墨色。
一夜无言。
……
城中树下,文墨染递出手中一枚玉叶旌牌。“此旌符为拜相之初皇上亲授,共予墨染三枚,可代行圣令,可请愿圣恩,更可作免罪赦令。”
叶绿叶低头看着他手中玉叶旌牌,安静一瞬,道:“大人还记得叶绿叶是戴罪之身。”
文墨染目中闪过歉意,更多的是温柔:“当年宣王谋逆,举家被贬为平民,不得还朝……故我赠此旌符予叶姑娘,如此天大地大,于叶姑娘皆是前路,再无叶姑娘不可还之处。自由无束,自在随心。”
叶绿叶敛目,片刻后,平声道:“大人此礼太重。”
文墨染既柔又静地望着她:“却不及叶姑娘一直替父所背负的万万分之一。”
叶绿叶听罢,怔住。
文墨染将玉叶旌牌递至她手边。“经年已过,今日的叶府再无必要承昔日宣王府之重,得此旌符,叶姑娘与令堂再无虞虑。”
叶绿叶目中慢慢染上复杂之色,踌躇一瞬,伸手接过了玉叶旌牌:“叶绿叶谢左相大人绿衣。”之人抱剑躬身,向面前之人行了一礼。
文墨染眉稍眼角一挑,露出孩子般纯粹简单的笑。伸手将她虚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