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迪──”透过眼睛氤氲的雾气,瞧见了心所企盼的艾迪,朱海薇喜出望外,宛如即将溺毙的人,绝地逢生的见到突然浮现的浮木似的,不顾一切的投进她渴求企盼的避风港,痛哭失声。
她那柔肠寸断的热泪,像一颗颗的水银,滑进他心脏的缺口,残酷的剥裂他的心,痛得他生不如死。
“……”我的阿尔缇米丝,别哭!他很想用这样的话语,一次又一次的安抚她,直到抚平她的伤痛,止住她的热泪为止。
然而他偏是力不从心,冰冷的唇瓣虽然勉强微?,却发不出一丁儿声音,深怕一旦出声就会牵动蓄势待发的泪,所以只好紧咬住双唇,以无言的温柔拥抱哭泣中的可人儿,直到她不再伤心落泪。
心的另一个角落,则不断的低咒自己的可悲和难堪──害心上人哭泣伤心的是他自己,而自己想力挽狂澜、力图补救的时候,却得乔装成另一个男人,才能抚平她的心伤,多悲哀又讽刺的处境啊!
时间的砂漏一刻也不曾稍事歇息的流泄,尽忠职守的带走每一分、每一秒,亦带走了室内的些许悲伤因子。
一直小心翼翼的呵护朱海薇的胥维平,重复确定臂弯中的女人不再那么黯然神伤时,才用扣人心弦的嗓音低问:“发生了什?事了?”
偎在他怀中的朱海薇,原本惊涛骇浪的心海,在他似水柔情的抚触呵宠下,逐渐的恢复风平流静的宁和;她两眼红肿,眼神带有几分呆滞的娓娓道出心中的创痛──“我说过我有个难忘却无缘结合的初恋情人叫希尔威,对不对?”她虽用问句,却无意听他答应,便自顾自的往下接续道:“不知是不是造化弄人,最近我因?环境所迫和我老公结婚;我的老公和你一样,都很酷似希尔威,讽刺的是,我的老公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风流种,不但背着我乱搞男女关系,甚至堂而皇之的把外面的情妇带回家里,当着我的面打得火热,一点也没把我放在眼里,好象我是看不见的空气一样……我……我就算他也是因?环境所迫,才不得不娶我?妻,也不必表现得这么露骨的过分啊……我又何尝愿意这样,我……”
她脆弱不肯面对现实的自我,顽强的不肯承认希尔威和胥维平是同一个人。她必须如此坚持,否则她会支持不下去,在未查出袭击海茵和胥维人的主谋之前,就已先宣告阵亡。
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是风谷引以?傲的唯一女代理人,绝不能因私害公,而落入笑柄;更不能因自己的懦弱无能,而让唐邦看风谷的笑话。
“或许你的丈夫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妨给他机会,和他开诚布公的面对面详谈一次,说不定你们之间真的有什?误解──”胥维平竭力的?自己辩解,拚命的说服她。
朱海薇嘲弄与绝望交错的轻笑几声,才心灰意冷的猛摇头,断然否定:“不会的……别的男人或许会有什?苦衷,但我那个丈夫绝对没有,我太了解他了!他天生就是个风流种,不折不扣的负心汉,他不会改的,一辈子都不会……”不是的!海薇,我不是这样的!胥维平暗自叫苦,却碍于时机不对无法澄清,只能以第三者的立场?自己说情:“可是──”
“我们别再说我先生的事了!”朱海薇话锋骤转,不愿让自己继续沉浸在没有出口的悲伤之中,“你呢?你和你的阿尔缇米丝又是怎么回事?”
“我和我的阿尔缇米丝邂逅于四年前,在彼此不知对方真实姓名的情况上发生了一夜情,对她而言,那一夜或许只是一场游戏;但我却是真心的,我并不是一时兴起,才和她玩一玩,而是观察跟踪了她三天,才抓住机会上前和她搭讪的。不怕你笑,我对她真的是一见钟情,谁知地一夜过后,她却不告而别;接下来的几年,我不停的寻找她的下落,却始终不得而知。前些日子,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的让我和她重逢,她却已经不记得我,并且非常笃定的表明说,她的心已经另有所属,除了那个男人,她不会再爱其他的男人了……”对他而言,这个至痛,即使时间再如何消逝也愈合不了。
“那你现在──”这个男人真的和她像到骨子里去了。
“我还是只爱她,不论她如何藐视我、讨厌我、不在乎我,我还是不会放弃,终有一天,我要她回头看我,要她?我而笑,要她把心交给我,就算要穷尽我这一生,我也要实现我的心愿。”胥维平一反方纔的颓丧落寞,两眼闪烁着灿烂坚定的光辉。
好个霸气又执着的男人!他怎能这么顽强自负的痴恋着一个根本不记得他,更不爱他、讨厌他的女子而无怨无悔,永不放弃?
朱海薇好羡慕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子,不但拥有所爱的男人的爱,还有一个深情不悔的艾迪在背后痴恋着她,不论是她爱的和她不爱的男人都为她神魂颠倒,非她不爱。而她呢!
仿如天壤之别的境遇,让朱海薇百感交集──艾迪和维平外表长得如此酷似;艾迪是如此专情,而维平却──唉!
“你会再来吗?”胥维平收拾起自怜的心情,进行另一个重要环节。
“我──”朱海薇欲言又止,一副有话要说却苦于难以?齿的?难表情。
胥维平相信她想的和他是同一件事,所以抢白道:“我很想和你继续交往,希望今后能经常在这个『一夜定情』见到你;而且,我觉得我们做柏拉图式的交往比较好,因?你我心中都有深爱的人;如果我们继续把彼此当成心上人的替身,那对我们彼此都不是件好事。所以,我想,我们不如做一对无话不谈、互相疗伤的异性知己比较好,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才是他扮演艾迪真正的目的。
“我也正有此意。”朱海薇释怀的频频点头。
之前,她在?如何将这事?口而伤透脑筋呢!她是很喜欢艾迪,也很气维平没错,但是她终究还是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持续和自己不爱的男人发生肉体关系。
回想起自己当初意气风发的怒言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报复维平,以示公平,浇熄怒气,在经历那令人发窘的狂野之夜的现在,朱海薇不禁?自己感到悲哀可笑。
到头来,她还是连报复也办不到,只能痴痴傻傻的继续苦恋她深爱的男人,且因?自己的“不贞”而深深自责,一点红杏出墙的报复快感也没有。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哪!
“你在想什??”想那个希尔威吗?胥维平好生不是滋味,偏又不便发作。
朱海薇只是笑而未答。“对了,你怎么白天就出现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