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不拔刀,我仍然会杀你。”
舒泠沉下目光,她不能被他扰乱心神。
“好。”沈乾夕居然十分随和地点了点头,他依然微笑着,只有眼中的哀伤越来越浓,“那,你出刀吧。”
舒泠又惊又疑,沈乾夕仍旧镇静从容,反而是她,彻底混乱了。
他不怕死吗?他的泰然自若从何而来?他眼中的哀伤和悲切,又因何而起?又为何——为何当她望进他的眼睛,心口之处,就会传来莫名的酸痛?
她只觉得再想下去,她就要握不稳刀了。她不想再深究,重新将目光和力量凝聚在刀刃上,足下用力,青寂刀如同青幽鬼火,骤然烧了开去。
沈乾夕依旧在月色中微笑,仿佛一尊清瘦的佛,然而他身后,却有一个声嘶力竭的狂吼在寂静里炸开。
“楼主!住手——!”
一把钢色长刀风一样越过沈乾夕,伴着一道暗青色身影,一起扑向舒泠。舒泠一惊,忙中途变换招式,刀刃横向一转,拦住迎面袭来的长刀。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后,两人都各自跃开了几步。
舒泠在院中站定,将刀护在胸前,这才抬头看向那人,不禁又怔了一怔——那个人,竟是凌恒。
“楼主,您没事吧?她没伤到您吧?”凌恒在沈乾夕身前站稳,横起长刀,眉头紧锁,责备沈乾夕,“您为什么一动不动地站着?若非我及时赶过来,她已经刺中您了!”
“不是说,在长平郡等我?”沈乾夕却问。
“在长平郡等您,就什么都来不及了!”凌恒抱怨道,目光始终牢牢盯着不远处的舒泠,“若非容公子派人给我送信,我根本不知道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唉,又是他多管闲事。”沈乾夕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却开始劝说凌恒,“但是,你也把刀收起来吧,反正,我们都打不过她。”
“楼主?”凌恒不禁震惊,回头看他,“容公子所言确实,您真是失心疯了。”
“他怎能……”沈乾夕一怔,正欲反驳,谁知凌恒却打断道,“楼主,您别说了,回去您如何罚我都行,不过,今晚我不会听您的命令。”
他望向舒泠,目光渐而染上一层冰霜,“舒泠,平日楼主如何对你,可有过半分失礼之处?你居然恩将仇报,刀刃相向?别以为楼主好说话,我也就不会计较。你想伤害楼主,要先问过我手里的刀!”
说完,他不管身后沈乾夕是否应允,足下发力,刀光冷然,人已如猎豹一般飞扑了出去。
始终默然看着二人,不发一言的舒泠,见凌恒挥刀疾奔而来,眉心一沉,抬起右手,待凌恒到近处,她左脚向斜前方一迈,带着身子向左一斜,右手手腕却轻轻向前一送,刀如疾风,直刺向凌恒面门!
凌恒心下大惊,没料想舒泠的刀竟如此迅疾,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他连忙收住攻势,将身体重心移向左后方,准备后退一步,转攻为守,然而舒泠的刀却比他更快,凌恒只来得及堪堪避过要害,脸上依然被青寂刀划过,飞起一串血珠。
凌恒心下更是骇然,不敢托大,忙噔噔噔连退三步,准备先立住身形,再行反攻,然而最后一步还未站稳,便觉颈侧一阵寒风急袭而至,他甚至没有看见舒泠究竟是如何动作的,青寂刀已离他颈边不足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