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一点儿胜利的预感都没有。我不拿刀的左手还在痛,一刻不停地痛。
我走投无路。我没有办法啊。
“什么时候你软弱成这个样子了?”兰嘲笑我,“脸色真差。”
他审视我片刻,闭闭眼,“好吧,我让你刺一刀,希望你死时能舒心一点。”
我诧异看着这个男人,当明白他不是开玩笑时几乎笑疯掉。
鸣萱在我的大笑声中冷语评价兰,“真愚蠢。”
兰无所顾忌。“怎么啦?你已全然丧失斗志了吗?”他看向鸣萱手中的阿赤,拔出配剑,“看来这孩子对你影响甚巨……”
他的剑挥向阿赤,我本能扬起武器向他攻过去。
兰回首看来,望着我的刀,整个人由始至终充溢全身的杀气消弥于无形,他以一种静静的姿态迎接挥来的刀子。
那个欲杀阿赤的举动只不过是激我动手击他。
为什么?!
为什么在全盘皆胜算的时刻,他要做出这种自寻死路的举动?
已无回头余地了。挥出去的刀,没有办法不见血而抽回。
流云挡住了这一刀,他仿佛从天而降。
兰撇嘴,“多管闲事。”
流云两指夹着我的刀,轻声道:“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为了减轻手刃血亲的负罪感,逼对方伤害自己。三皇子,你的多情忧柔迟早断送你的前程。”
兰目无表情,“作为杀手你管得未免太多了。”他神色阴沉地指着我,“现在你要做的,是杀了辉。”他几乎恼羞成怒。
流云将视线移向我,又移回来,看着兰说,“你真不想亲自动手吗?”
兰用一种极少在他脸上出现的,居高临下的眼神看我。
这应该是鄙弃吧。我的父王、奕,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都爱拿这样的目光看人。
兰,第一次,从他身上我看到了父王与奕的影子。
流云蓦地看我,兰亦有所觉的看我,“你终于决定杀我了,辉。”
他的眼神远得一望无际。
“很好,这才像火炼之女,没有弱点,不在乎一切,只有杀气与怨恨。”
我一步步逼近,前面站的是我的三哥哥,从少时起便让我心存好感的唯一皇室血亲。
这个感觉,这个一步一步迈向兰的感觉,久违了。
眼前的兰成了一个虚妄的幻像,透过他,我看见一个断崖。
通往虚无的断崖。
那儿只有无穷无尽的雨,雨声敲打的虚无,冷入骨髓的乐章。
啊,一路上犹豫不决,始终未想过真正要杀死兰。原来,我是在回避这个感觉。
这么久了,沉睡在记忆深处的那种灭族的绝望与仇恨,让兰的不理智挑衅给唤醒了。
“辉!”鸣萱见我脸色不对,将刀架上阿赤的脖颈。
“威胁我吗?”我无力地笑了下,“这是兰自己要的,他自己想要的。”
我环顾四下,夜色深沉,月亮躲进云中了。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无痕控诉似的问着。
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我想,很多人在自己心里已问了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