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惜定定地瞧着他,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下挪出来:“钱财乃是身外物,又如何比的上这能换得乌纱帽的东西,兄弟,你说呢!”在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冲辜无悠连使了几个眼神,终于迫得他不甘不愿的放了手。
银票递出后,算命先生如约将信封交到了无惜的手上,随即起身告辞,无惜也不急着拆封,目视其离开后,轻唤道:“冷夜,跟着他。”
随着他的话,一直没见踪影地冷夜突然从黑影中露了出来,冲无惜微一点头后远远跟在算命先生的身后。
“六哥,你好端端的搭理那个骗子干嘛,无端被骗了一千两。”辜无悠为无惜深为不值。
“骗子吗?也许吧,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公然买卖试题,如果他是假的那正好可以让冷夜捣了他的老窝,万一要是真地……”无惜地话停在了这里,然辜无悠已经明白,万事这事要是真的话,那事情可就是闹大了,没想到他们刚从地方上回来,便遇到这么一出,也不知是福是祸。
他甩了甩头扔下酒杯道:“罢了,没兴致再喝了,六哥,到你府上去坐坐罢。”
无惜将那信封揣到了怀里,起身携了辜无悠往淳郡王府走去,没想到走到半道上,又遇着一桩事,与他相距不远地贤郡王府前挤满了人,围得是水泄不通,好似在争抢什么东西,走得近了才发现是红蛋和碎银子,红蛋也就罢了,碎银子可是实实在在的钱,估摸着每封足有二钱重,但凡到场的人人有份。
随便寻了个人问,才知道贤郡王妃刚刚诞下一个女婴,虽不是男儿身,贤郡王亦是欢喜异常,不止大赏府中下人,还在王府门口派人散钱。
梅落……她有女儿了吗?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足月了,她现在想必过得很好吧,有夫君的疼爱,还添了可爱的女儿,她还会想自己吗?想自己这个曾与她倾心相爱过的人吗?还是根本已经忘到了脑后,是啊,她比他放下的更快更早!
无惜怔怔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看着一个又一个领到银子的平民欢喜着离去,而他却感受不到半分喜悦,只有无尽的疼与痛,他与她有多久没见了……
第三十一章 相残(3)
辜无悠看他不对劲,忙拉了无惜往淳郡王府走去:“走了走了,六哥别看了,他们爱撒钱就让他们撒去,你不是说府里的一位庶妃也快生了吗,等生了之后,你要喜欢,也来这里撒钱,我做兄弟的一定鼎力支持,哪怕是拿个几千两给你也没问题。”
辜无惜原先郁结的心情被他这话说的好了些许,深吸几口气道:“我没事,八弟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现在该把心思放在什么地方。”话音落下之时,他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惯有的淡笑,是的,那是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具,只要他能带好这张面具,就不会轻易落败。
淳郡王府里,已经收到了无惜回京的消息,府中各院的主子皆翘首以盼,毕竟无惜还是头一次离府这么久,而阮梅心更要忙碌许多,赶着无惜回来之前,将王府上下都打扫修饰了一遍。
风华阁内,阿妩挺着七月的身子不太安稳地坐在屋内,不时朝外张望,待看到空荡荡的院门,流露出几分难掩的失落。
阮敬昭跟在阿妩身边已有数月,早已摸清了这位主子的脾性与心思,当下笑慰道:“主子不用心急,有消息传来,说殿下已经到京郊了,想必很快会回府里,而主子又是殿下心中最为挂念的人,想必一回来就会奔主子这里来。
因着今日较平日里热些,阿妩又怀着身子特别容易热,流意便执了一把绘有水墨画的团扇在阿妩后面徐徐地扇着,不时吹起几缕发丝与流苏。任由它们乘风飞荡,舞出最曼妙的姿态。
流意闻得阮敬昭地话,顺势道:“可不是吗?就像敬昭说的,殿下到了府里保准过来,所以主子您就别急了。”
阿妩抿着时令花茶不语。其实他们说的她心里都清楚,即使不是第一时过来,也只在朝夕之间,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眼睛往院门张望,一别数月未见,情思已经绕满了身,无惜在地方上的情况她虽不清楚,但也略听到一二。知其催缴赋税的事进行地并不顺利,特别是那些地方官员东推西挡,更加棘手。
在这样的祈盼中,她终于看到了无惜,明澈温暖的眼睛,还有唇边那抹儒雅的笑,长身如玉,阳光照在他的身后,晃如神。
思念早已泛滥,但真见着时。却又恍惚着以为那是幻象,只怔怔地站着,不敢近前,直到无惜缓缓来到她身边。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以及透过衣衫渗进来的温度,终于让阿妩确认,站在眼前地是无惜,不是自己所制造出来的幻觉,那一瞬间。眼泪扑漱而下,如春日里的细雨,千言万语只化做一句:“殿下,您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定璇。”说罢他又心疼地拭去阿妩颊边的泪珠:“好端端的哭什么。没来由得叫我心疼。”
“妾身……妾身是高兴的哭!”阿妩忙止了泣意。将还在眼眶中的泪逼了回去,直到此刻。她才能好好的打量无惜,比出京时瘦了也黑了,想必受了不少苦,幸喜的是精神还好,眉宇间的坚毅更胜以往,还有那明澈地目光不论在任何时候总能奇迹般的让阿妩安下心来。
“呵,瞧六哥和曲妃恩爱的样,倒真羡煞我了,什么时候我也能讨一位像曲妃这样温柔贤慧的妃子来。”这位煞风景地人不用问,自然是八皇子了,适才阿妩尽顾着无惜,倒还真没瞧见辜无悠也在,忙退开几步,向辜无悠欠身一礼:“见过八皇子!”
“曲妃不必多礼,我虽未见过你,却也有所耳闻,听闻连父皇对你都很是赞赏喜爱。十六K文学网”辜无悠和颜说着。
略谦了几句后,无惜又问了阿妩腹中胎儿的情形,待得知一切皆好后,方安心不已,因要备着应付明日朝上的事,所以无惜嘱了阿妩几句后,便与辜无悠一并出去了。
虽是短聚即离,但好歹是让阿妩安了心,送无惜兄弟离去后,阿妩噙着一缕浅笑站在庭院处看那些姹紫嫣红的花束,许是心情好的缘故,总觉得那些花比昨日里开得更好更艳。
“在这府里,殿下最记在心上的果然是娘娘您!”说这话的是阮敬昭,不知缘何他的眼中有一丝怜意,但也只是一瞬间地功夫罢了。
画儿一早收拾完庭中的花草,跟在了阿妩身边,闻言接话道:“可不是吗,等以后娘娘生了小世子或小郡主,殿下怕更要把娘娘疼到心里去了!”
阿妩被她说的脸颊微微一红,点着画儿的额头啐道:“看你这张猴儿嘴,一点规矩都没有,就知道乱说,看我以后怎么罚你。”
画儿揉着被点的地方,咧嘴轻笑,她知道自己主子是个慈心人,并不会真的责罚自己,否则自己也不敢如此不拘地说话。
翌日上朝,建德帝并未多加苛责,只是不轻不重地申斥几句便作罢,倒令朝上一些等着看无惜兄弟出丑的官员们好一阵失望。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无惜离京之前地形势,他依然无足轻重,似乎是这样……
只是数日后开始的科举却是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皇帝竟然让辜无止与辜无惜二人一并主持,辜无止也就罢了,前番虽因言不甚遭来禁足之祸,但到底是实际上的皇长子,在建德帝心中的位置自远较一般人来得重,让人费解的是辜无惜,他刚刚才从地方办差回来,这差事办得并不妥帖,至少外人看来是如此,难办也好,好办也罢,别人看的总是表面与结果。
自四十六年开始,建德帝对辜无惜这位曾经遗忘的六子,似乎越来越重视,渐有历练之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