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仍旧很吃力。她幼时生于湖畔江边,本熟识水性,但毕竟有这许多年不曾常沾水了,何况如今身子又重。她只觉得一口气续不上,头晕得仿佛要裂开,眼看只能逐波沉浮。
恍惚间,却仿佛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将她拥住了,推着她向水面升去。
似有熟悉嗓音柔柔地在她耳畔哄慰,顺着水波吟唱:别放弃呀……即使只有一线希望,为了孩子,你也要坚持下去……
她在水下睁开眼,却只见水浪涌动,什么也看不清。
但她知道。她知道。
九殿下……原来你们,一直在这里……
从甘露殿出去,一路直奔宫苑,无人可以拦他。
远远地,已瞧见王太后与一众女眷正信步闲走,只是没瞧见阿鸾。
白弈心已沉到了极点,也顾不得礼仪,直上太后跟前去就问:“淑妃人在哪儿?”
“你怎么在这儿?”太后显是被他的忽然出现惊了一瞬,面上震惊与不悦毫不掩饰,冷冷盯着他斥道:“未经宣召,私闯后苑,你——”
话未说完,却听另有人声近前来。
“母后!”李晗领了一众人,有朝臣,有内侍,有卫军,浩浩荡荡杀将上来,还未站定,已急急追问:“淑妃呢?可是与您在一起了?”
“真是奇了!你们全来问我!”太后见李晗也这般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怒道:“我也想问,淑妃人在哪里呀?方才她与我说她累得慌,要歇会儿再跟上来,这就不见人影了。”她说着将在场几位妃嫔扫视一眼,厉声问道:“你们谁瞧见淑妃了?”
几位妃嫔都唬得不敢出声,诺诺地摇头。
忽然,却听德妃惊声呼叫起来:“蝴蝶!蓝色的蝴蝶!皇后……是皇后回来了……”她怕得浑身发抖,哭着缩成一团,就往李晗身后躲。
循着德妃手指方向,只见一只蝴蝶施施然翻飞眼前,比普通蝴蝶要大不少,飞得也快,那般夺目的蓝色,宛如雅玉,被阳光一映,光泽隐动。
这情景叫当场众人由不得为之一震,尤其李晗,更是汗如出浆,面无人色。
端敬敏皇后谢妍,为着一只玉蝴蝶耳坠死在去年仲秋夜,如今她周年过去也不过一月……
眼见那蝴蝶向自己飞来,李晗心中一阵瑟缩,不由自主地开始往后退。
但那蝴蝶只在他面前晃了一晃,便翩然转向了白弈。秋风习习,一蝶乘风,扇着玉润双翼,在白弈手心上绕一个圈,向着太掖池上飞去,仿佛,竟是要引人过去模样。
白弈跟着走了一小段,那蝶儿却飞得快,远了便看不清了,成了青天下一颗亮蓝色的光电,在水面上一处绕着打转,忽得却又化入风中般,不见了踪影。
一方太掖池十分大,白弈仔细盯着那平湖水面看了片刻,忽然道了声:“水上好像有人。”他话音未落,已纵身掠波便向着湖心去了。
渐至湖心,便瞧见墨鸾仰面半浮在水面上,几乎只露了个头脸出来,面上竟似还有乌紫瘀痕……他心中一阵动摇,一口气险些泄掉,苦于踏波而行,寻不到落脚处,忙收敛了心神,伸手去拉她。
墨鸾仿佛还有知觉,微微睁开眼来,看见白弈,开口似想说话,未料一张口水面覆了上来,淹得她发不出声响。
白弈眼看她一副要沉下去的模样,再顾不得许多,落下水中去,踩着水抱住她将她托起。
也不知在冷水里沉浮了多久,忽然着了温暖依靠,墨鸾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几乎一动不动地凭在白弈胸口上。“孩子……救我们的孩子……”她仿佛已虚弱到了极致,断断续续低吟了两声,头便垂了下去。
白弈闻言心中蓦地一悸,慌忙将她脸抬起来,唯恐她吃了水。
“阿鸾,没事,没事的。别睡!”他反复在她耳边哄着,一面带着她向岸边游。
李晗遣来接应的船靠近,将他们两人拉上去。
待离了水,白弈才看得清楚。虽说身上与衣裙上的血污都给湖水冲洗得淡了,但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