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说:“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搞七捻三!”
她怎么能够不发飙?不发表这事能这么收场?现在的年代,关心你的只能是你自己,不相干的人管你是死是活?
71 公开的和私下的(下)
周六那天的争吵给程无为和风荷的关系带来的损害,超过了以往任何的争吵。程无为的那几句“红杏出墙”,“行为不检点”的用词,个个刺耳刺心,而风荷最后赌气的“我目前的男友叫郑义成,我跟他背着丈夫苦恋多年”更是把程无为气得发狂,找不到方向。两人个人在这样的拉扯中,形势已经渐渐失控,彼此离对方越来越远。
如果以前关于他们俩的各种传闻都只是传闻,还被掩盖在水下的话,那么那天惊天动地的摔门声,就把一切都清清楚楚地暴露在水面之上。那天公司里的加班的人虽然不多,但毕竟还有,加上当时八卦新闻越演越烈,材料越挖越深,互联网几何级递增的传播速度和覆盖面,于是全公司都在猜测这曾经完美的一对可能已经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那一声门响的时候王敏正在茶水间换水,不由得就打了个哆嗦。周一回来上班,就有人跟她打听周六发生了什么事。
王敏说:“我不知道。这种事都是关起门来的,我们小不拉子如何知道?”
那人就神秘地说:“据说他们关起门来吵得好凶,最后陆总摔门走了,几乎没把玻璃震碎,脸都气歪了——他们说从来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不过也怪哈,照理发生这种事,应该是程总生气才对,怎么搞反了?”
接着就有人插嘴:“那还用问?当然是因为陆总是被冤枉的——通常被冤枉的人,脾气都很大。”风荷应该庆幸她人虽然走了,但是在公司里还有一些死心塌地的拥护者和爱戴者。
还有人更厉害:“你怎么知道程总没生气?他关起门来发脾气你们能看到啊?这种事传得沸沸扬扬,要是不发脾气,那还叫男人?”
有人路过好心提醒:“你们是不是都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现在外面世道好,工作很好找啊?”
于是大家作鸟兽散。
王敏一日在一家大型超市采购,在速冻食品部就碰到程无为在一包包地饺子馄饨往购物车里扔。她过去打个招呼:“程总,买速冻啊。”
程无为一愣,旋即笑:“这么巧,你也在——我记得你住在附近的。你买些什么?”
王敏说:“买点方便面,挂面,熟食什么的。这里的速冻水饺不好吃,我喜欢自己包。”
程无为说:“这么能干,还会自己包饺子?”风荷虽然父亲是山东人,家里有包饺子的传统,但是她从来没用心学过,反而风荷爸爸擀皮很有水准,程无为帮着调馅连带包,从口味到形状都很地道。只是风荷吃起饺子来,速度一等一的快,这一点,连风荷爸爸都批评她“不象话”。她最多买买现成的馄饨皮跟春燕一起包包馄饨。
王敏笑得很得意:“我可是得我妈的真传,自己调馅,自己和面,自己擀皮,很好吃的——什么时候我请你吃。”
程无为随口应道:“好啊好啊。”
于是两个人一起出去结账,一边闲聊,程无为就把她先送回家,自己再回家。
由于王敏被调到销售部,她几乎很少有机会再搭程无为的车。有一天她特地打个电话给程无为,说自己有事,请他下班的时候给她个电话,带上她一程。到了车上,她从包里拿出一只精巧的饭盒,粉红的底色,印着卡通图案,放在程无为公文包旁边。那是典型的未婚女孩喜欢的饭盒。
程无为问:“这是什么?”
王敏笑起来阳光灿烂:“我包的饺子——我不是说过要请你吃嘛!”
程无为猛然想起那段对话,自己随口说说,没想到她倒认真了,连忙说:“谢谢谢谢。这个东西弄起来很费事吧?” 心中感觉似乎有些地方不对,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王敏说:“还好,反正我自己也要吃。”
程无为以前搭王敏下班的时候,总觉得时间很快。王敏不是健谈的人,但是很乖巧,经常谈些同事间的趣事,等到趣事谈完了,也能找些工作上的专业话题来说。不管怎样,程无为这个硕士,指导指导她这个本科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等到王敏下了车,他自己往家里开,回到那个冰冷没有人气的家的时候,就感到无边的寂寞扑面而来。这个家里,曾经有老婆有事没事的或发嗲或指责,有女儿的吵吵闹闹,有电话铃声的此起彼伏。风荷是个话筒子,讲起电话来没有时间概念。每次电话帐单来,程无为都感到头大,指着上面匪夷所思的数字问她:“你都讲些什么?哪有那么多话好讲?”
风荷通常会理直气壮地回答:“我这是促进消费,拉动经济增长。”或者说,“这都是电信不合理,收了月租后不该再收通话费。”
有时候他们都睡了,他静下心来翻看一些国内外最新的技术资料,也能感觉到他们恬静的呼吸声陪伴着他,让他感到温暖,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