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慕容大运抬头看看这矮小破落的蘅芜苑,自从慕容近竹母子搬进来之后,皇子、阁老,还有外国的使节纷纷来访,从来没有把他这个伯爵爷放在眼里,个中滋味,真是冷暖自知了。
慕容大运在官场混了多年,当然听得出王阁老的弦外之音,明明他是怕自己在场,有些话不方便跟慕容近竹说,这才故意赶他走的。
于是借坡下驴道,“下官还有些事情亟需处理,犬子就在里面,阁老请随意。”
说完退出了蘅芜苑,心中老大的不是滋味,之情的当然晓得慕容近竹不过是他的小妾所出的庶子,在伯府中根本没有任何地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慕容府上是慕容近竹在当家呢。
慕容近竹一见王阁老急匆匆的赶来,急忙将他迎进屋内,“阁老不避嫌疑到访寒舍,想必是加冠仪式的日子已经确定了。”
“皇上召集了几个近臣,刚把计划透出一丝口风,立刻遭到他们的群起反对,幸好老夫据理力争,皇上乾纲独断,做出了咱们预料中的决断。”王阁老想起当时争执之激烈,现在说起来还不由自主的捏了把汗,“咱们第一步的目标总算达成了。”
“不过这件事事关各方势力的切身利益,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家都卯足了劲在使力,咱们切忌不可掉以轻心,估计到了朝议之时,还会掀起更大的反对声浪。”
“这个老夫也以想到,因此借着几个皇子参加经筵的机会,举荐你作为讲经侍从,虽然是个没有实权的虚职,但可以侍奉在皇上与诸皇子身边,对朝廷的决策却有着非同寻常的影响力,还请近竹千万不要推辞。”
“皇上同意了?”慕容近竹想到要整日面对令人厌恶的骆钰英,难免感到不舒服,但现在的局势已经由不得他退在幕后了,何况他还要借机请隆化帝恩准他参加春试呢。
“上次要不是有你,那山戎国的使者可要让咱们大烈丢尽颜面了。你建了如此奇功,皇上不但没有赏你,听说还将你召进宫去训了一顿,依老夫看来,皇上不过是在掩人耳目而已。”王阁老在隆化帝身边做了多年的大臣,察言观色的本事着实非同一般。
“但愿如此吧,皇上如果真想借着我来平衡皇长子与皇次子的势力,当日在太极殿的时候,就应该恩准我参加下个月科考才是。”慕容近竹面带忧色。
“近竹虽然算无遗策,可在这一点上你就不如老夫了,当今圣上生性多疑,他在没有确定你到底支持谁之前,是不会轻易让你崭露头角的,否则万一你是皇长子的人,岂不是令骆钰英如虎添翼,太子之位手到擒来。”
“原来如此,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呀。”慕容近竹适时的拍了拍他的马屁。
“估计最迟明日,皇上就会派人来宣你入宫见驾了,所以老夫先来跟你打个招呼,也好让你有个准备。”
说完王阁老起身道,“关内伯府内耳目众多,不宜久留,老夫这就告辞了。”
慕容近竹将他送出府去,沿途在想着,究竟要不要将王彦军两兄弟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他担心的是,刚才王氏兄弟虽然当着他的面和好了,只怕彼此已经结下心结,如果没有人适时的将这道结给解开,日后难免会越结越紧。
可在阁老府上,王彦民所说的起因,不过是个由头罢了,真正的症结,说不定就出在王阁老和王员外身上。
万一他把事情和盘托出,王阁老却一碗水端不平,岂不是搬了倒忙,不管伤害到王彦军还是王彦民,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王阁老看出他似乎有心事,还以为他在担心隆化帝召见他的事,宽慰他说,“近竹尽管放心,只要咱们联起手来,一定能战胜那些反对的意见的。”
“阁老请回吧,近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没有打算走回头路。”慕容近竹笑笑,我担心的不少我自己,是你的一对宝贝孙子呢。
这边王阁老刚走,他拜访慕容近竹的消息,已经被慕容大运带给了裴毅。
裴毅与慕容大运向来将注压在骆钰英身上,所以才会安排慕容近山处处紧跟着他。
现在一听慕容大运的介绍,不禁皱起眉头,“三皇子一向跟你的那个私生子走得很近,现在又加进来一个王阁老,会不会他们已经私下达成了某种协议?”
“以兄长之见,咱们该继续紧跟骆钰昭呢,还是两方下注的好?”慕容大运问道。
“妹夫不是已经下过注了,现在才想起来请教与我?”裴毅奚落道,“妹夫突然对蘅芜苑示好,并举行了隆重的认祖归宗仪式,也算是下了血本呀。”
慕容大运苦笑着摇摇头,“结果兄长也都看到了,人家并不领我这个情,弄得我在慕容家族上上下下都下不了台。”
“可是这个慕容近竹,不,应该叫孟近竹吧?”裴毅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他的话是站得住脚的啊,再说了,你花出去的那几百两银子,他不是也承诺要自己承担了嘛。”
“大哥,小弟可以在你面前起誓,不管将来有什么变化,这关内伯府的一切,将来都是山儿的,小弟决不会让第二个人来染指。”
“这么说你这多方下注的计策,为兄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只要你对得住若芙,咱这做哥哥的,也不会做对不起兄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