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兰瞪目结舌,“你既是公干,带这么多铜板出门作甚?”
许儒懿理所当然地道,“方便啊。吃个饭、买点东西,总要花钱吧?自己带着铜钱多方便,不用别人找零。”
“……”李建兰彻底无语。
李秀才刚刚上了趟茅房回来,便见院子里突然涌进许多人,不但有司马家的,还有口称自己为“老师”的许儒懿,惊喜交加,良久才回神把人往里边引。
李建兰只顾低头查看许儒懿带来的礼品。可翻来翻去,除了铜板,再也没瞧见其他值钱的东西。不由得嘀咕一声,“小气鬼”,便把东西搬进了今日充当临时账房的陈氏的房间里。
按照风俗,孩儿满月,只能是祖父母带着去见祖先,孩儿的父母不能陪同的。所以,等李建兰再次转出来时,老李氏便让她抱上两个弟弟,跟她一起去拜祭先祖。
两个小家伙睡得香甜,才抱出门口,便引得很多女眷上前逗弄。
“好机灵,跟兰儿你长得真像!”
“是,这小胳膊小腿的,莲藕似的,真招人稀罕!”
赞叹声不绝于耳,李金凤的娘听了,便酸溜溜地搭了一句,“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出生在这儿山旮旯里当泥腿子!”
老李氏立刻呛了回去,“我孙子是泥腿子怎么了,好歹清清白白做人!不像某些人生的儿子个个是个贼,刚学会下地儿,就行那小偷小摸的行径!现如今长大成人,整日里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连个人儿都娶不上,只怕死了也愧对祖宗!”
“你!你!”戚氏被噎个半死,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两个儿子就是不省心的,才两岁多点,就时常跑出去偷邻居的瓜果,五岁偷鸡,十岁偷鸭,总之是坏事做尽了的,全村人都知道。
可老李氏也没有指名道姓,她一旦骂回去就等于对号入座,那不是犯贱吗?
戚氏被气个半死,李建兰便笑了,说道,“婶儿放心,我爹会送我两个弟弟去念书的,以后会是个有学问的泥腿子。”
说完,便一手各抱一个弟弟,仅跟在老李氏身后。
老李氏挑着担子唠唠叨叨,“你这话说得也奇怪,有学问之人还当什么泥腿子?不是大官就是大学问家,有出
息着呢!”
她在前面稳稳地走着,李建兰瞧着这老妇人那矮胖却稳重的身影,不禁想,如若老李氏不那么偏心,就好了。
等李建兰与老李氏回来,便瞧见前后院都坐满了人,司马锐、许儒懿等人自然是被安排坐主桌,而女眷则留在了内院。
李金凤与潘夫人坐在了同一桌子上,一看见李建兰,便都十分亲热地招手让她过去坐。李建兰瞧着外婆殷殷期盼地望着自己,便笑着冲她点点头,对潘夫人两人说,“不好意思啊,我外婆她老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想陪陪她,回头再找你们聊啊,慢用。”
潘夫人笑着说,“去吧,去吧。”
李金凤则抓住了机会冷嘲热讽,“兰儿姐是个重感情的,在亲人面前,我们这些外人算得了什么呢?快去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不近人情,霸着你不放呢!”
李建兰笑了笑回应,“是啊,亲人是亲人,外人是外人,确实是不能比的。可很多时候,我都将很多外人当作自己的亲人看待的呢,而有些外人表面伪善,实际上阴毒的,我压根儿没把她当人看待!”
“你!”李金凤被气白了脸,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李建兰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到了她外婆的桌子上。
按照风俗,本来陈氏要抱着两个弟弟也上桌,陪娘家人吃饭,小家伙也得沾一沾油水的,可陈氏见收了太多礼金和礼品,怕离开遭贼,便一直坚守在房内。好在她娘家人也是明事理的,并无意见。
“兰儿啊,快来,让外婆好好看看你。”李建兰外婆枯瘦而冰凉的手握着李建兰的手,对她左右端详着,眼睛里慢慢浮上了泪,“方才你娘与我说了,你奶的作为真的是……总之是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