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小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女人满心恐惧,强忍着眼中转着的眼泪,窃窃的问着。
此时的样子绝对和她一惯努力塑造的女强人形象相去太远。
“我问谁去”可惜白小天的态度也是从来未有的恶劣。谁摊上这样莫名其妙的遭遇,心情都不会好,尽管他面对的是他的顶头上司。
两分钟后,他们抖抖索索的爬起,向着唯一能感到少许慰籍的方向——巷口的灯光走去。
一盏煤油灯下,一个穿着土布棉褂的老汉正在热火朝天的炸着油条。
往日里那股混浊的绝对会让他们捂着鼻子的油烟,此刻让二人充满了向往。二人都情不自禁的狠狠的盯着油漏里黄橙橙的大油条,口水不自禁的瞬间涌满整个口腔。
天蒙蒙亮,街面上难得有几个行人。白小天的心越发彷徨,从读大学的时候算起他在北京五年了。大学期间,酷爱旅游的他没事就骑着自行车满北京城逛,虽然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但他隐隐的觉得这地方似乎不属于北京城的任何一个角落。
只是,当那个卖油条的老汉用浓重的苏北口音告诉他们这里是上海县南市豆市街,而且是光绪三十三年正月十六的上海的时候,两人惊呆了。
白小天一脸的悲愤,我干什么了我。不就是插了个洞吗?至于把我发配到清朝来吗?
女强人再也绷不住了,更是哇的一声哭起来了。
就在二人丢魂落魄之际,老汉用长筷将油条夹入一旁的油漏,然后飞快地瞥了白小天一眼:“先生、小姐刚从海外回来吧?”
“是啊,大爷您怎么知道?”白小天悲愤归悲愤,心机还是有一点的,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上海的洋人可是不少,这小姐穿的我听过是叫牛仔是吧?”老汉说话间有些得意。
“大爷您真是见多识广。”白小天赶紧赞了一句。不管怎么说,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光绪这个名词对于他这个文科毕业生来说,算不得上陌生,不过光绪三十三年这个年份除了能让他知道这是清末以外,还是一头雾水。他很想问问现在的公元纪年,那样似乎能让自己的心里更加淡定一些。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没问,老汉知不知道还在其次,如果自己问了,只要老汉不是傻子,一定会感觉到这里面的古怪。这可是清末,一个危险黑暗血腥的时代,尽管老汉看起来像是一个慈善的老实人。
“不敢当、不敢当。天气冷,趁热吃两根。”老汉拿了张小油纸包起两根油条,递到面前。
四月的北京已经春暖花开,两人都是一件单衣加一件外套。而这里却还是正月,快要天亮的时候,更是让人直哆嗦。
白小天一直在搓着手,邓伊更是两手紧紧地抱在胸前,嘴唇冻得有些发青。
“我们是今天刚到的上海,钱包……丢……丢了。”白小天踌躇着编着谎言。
“早看出来了。没关系,谁还没有个三灾六难的时候。吃吧,这还有呢?”说着老汉将油条塞到邓伊手上。然后又快速的包了两根塞到白小天的手上。
“谢谢、谢谢”女人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大爷,你真是最可爱的人”白小天忍不住喊道。
邓伊吃了四根,白小天吃了六根,两人感到身体明显的暖和了不少。正要告辞的时候,老汉迟疑了一下,低声的说道:“小哥,现在虽然开化了不少。但是这里毕竟还是华界,像你这样公然不留辫子的,保不齐会惹祸的。年前湖北的张中堂就抓了一大批的会党,听说还抓住了会党头子刘家运呢。上海也抓了不少人。这年啊都过的不安生。这世道……小哥,你可得小心点。你如果不想去租界的话,还是赶快买个假辫子戴上吧”
说着说着,老汉开始大侃年前这场年前轰动全国的日知会案。又说道听说那位姓刘的会党头子在狱中受刑最重,被清庭差役用竹鞭抽打光着的脊梁,骨头打得暴露在外,眼脸青肿,但仍高昂头颅,骂声不绝,实在是铁汉。
这话说的白小天快魂飞胆破了。他这样的三无人员如果一旦被抓了去,后果的严重他实在都不敢去想。
他耐着性子好容易听完了老汉嘴里的传奇故事,赶紧问了前往公共租界的最近的路线,道谢之后拉着邓伊匆匆离去。
刘家运:
1907年1月,张难先、刘静庵、梁钟汉等9人先后被捕入狱,成为当时轰动全国的日知会案。刘静庵在狱中受刑最重,被清庭差役用竹鞭抽打光着的脊梁,骨头打得暴露在外,眼脸青肿,但仍高昂头颅,骂声不绝,当时被誉为“铁汉”。辛亥武昌起义前夕的1911年6月12日,刘静庵经受了5年种种惨无人道的酷刑,在狱中波折磨致死,时年36岁。日知会及刘静庵一系列的活动,为辛亥作了思想和人才方面的准备,对武昌起义起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第二章的首要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