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雨点点头,默然无语。
那边抄手游廊处走来两个媳妇,两人谁也没看前面,大约是想着主家在忙丧事,坐镇的郡君又殁了,就放肆起来,议论着一些话。
“郡君和哥儿一夜之间没了,真是晦气得紧。”
“哥儿也就罢了,虽说病得蹊跷,但毕竟是病亡的。正堂里的那位,悄没声息的就死了,天知道是怎么没的。”
“快别说这样的话了,叫人听见,你还活不活?不是说了嘛,是得了急病暴毙的,这样的事儿也没什么稀罕,每年暴毙的人多了去了。郡君就不是人不成?”
“你说的也是,只是妻、子连丧,老爷也太可怜,幸好还有个椿姨奶奶怀着瑞哥儿的遗腹子,要不,老爷这一支就断了根了。”
“还不知道怀的是哥儿还是姐儿呢!就算是个姐儿,老爷也能从别支过继一个,我看倒是姨太太可怜,好不容易郡君死了,她也算熬出了头,谁知亲生儿子也死了,还不能去瞧瞧瑞哥儿的寿体,得在正堂跪着给郡君哭灵。”
“你还别说,要真生下来个姐儿,我看老爷是必要过继的,到时瑞大奶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林家这一支就剩下林耘霰一个,按照宗法规矩,他若是要从旁的支系过继男丁,不能过继父母双全的,只能选族中无父的孤儿领养过来,而且必须要将这个孤儿的寡母也接过来奉养。到时学士府中就不会是瑞大奶奶一家独大了。
“你瞧见瑞大奶奶昨晚上的神情没有?嘻,那可真好看。昨晚上那翻箱倒柜的架势,明是给郡君大殓更衣,暗里还不是挂心着郡君的体己?平日里被郡君压得抬不起头,这下子还不张狂?”
真有此事?曦雨震惊,以眼神询问徐嬷嬷。
徐嬷嬷平静地点点头。
“郡君到底是上人,先留了话把体己都送回了娘家。大奶奶什么也没捞着,瑞哥儿不是郡君亲生的,自然也不能袭封地,究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叫我说也活该。”
那两个媳妇没看见这边的两人,转个弯拐到另一条道上去了,渐渐走远。
“嬷嬷,待姨妈的丧事办完,我便请哥哥派人即刻送您回乡,千万不要再推辞了。”曦雨立刻向徐嬷嬷说。
“那老奴就多谢姑娘。”徐嬷嬷点点头,对曦雨拜了一拜。
“咱们回吧,省得有心人再挑刺儿。”曦雨扶住她。
“是。”徐嬷嬷反手过来搀着曦雨,慢慢往正堂走回去。
按照办丧事的规矩,第一天报丧的人只往和死者有亲属关系的家里报丧,接到报丧,才可以前往凭吊。涂山郡君娘家这边的亲属,只有国师府和凤府,除了凤老夫人和茉莉、曦宁、曦雨,进来正堂叩头行礼的都是林氏族中的女眷。她们给死者供茶烧纸之后,也都来和凤府的女眷见礼。过了一会儿,瑞大奶奶浑身缟素地哭进来,跪倒在地下就给凤老夫人和林氏众女眷重重叩头,众人急忙扶起来,瑞大奶奶就在众女眷的手臂间嚎啕大哭,那架势只差没有寻死觅活地喊“别拦我,我要跟着一起去”了。
众人要将她扶到一边坐下,瑞大奶奶忽然就有了力气挣脱出来,抽抽噎噎地说她是重孝之身,婆婆和丈夫都在停灵,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坐。众人又感叹了一番瑞哥媳妇的孝顺懂礼,便由她站着了。
突然一个媳妇慌慌张张跑进来:“大奶奶,端阳大长公主驾临了,已经进了府门,正往咱们这里走呢!老爷命赶紧来报,让大奶奶迎接。”
众人慌忙都站起来,凤老夫人和茉莉都是国公夫人,一品外命妇,品秩最高。众女眷们把凤老夫人和茉莉、瑞大奶奶簇拥在中间,出去迎接端阳大长公主。
“公主千岁。”两边迎面遇上,众女眷忙跪下。
“快请免礼。”端阳大长公主一袭淡蓝色素服而来,见众人行礼,忙伸手搀住凤老夫人:“众位也都起来,我今日是来凭吊的,实不宜多礼。”
众人起身,瑞大奶奶再次扑到端阳公主脚下“呯呯”磕头,被扶起来簇拥着往正堂去了。
端阳公主看了看涂山郡君的寿体,在正堂里上了柱香,又和凤老夫人、茉莉曦宁叙了几句话,安慰了瑞大奶奶几句,便起身回端阳公府了。
端阳公主刚走没多久,外面又传来通报声:“凤国公来给郡君主子行礼上香。”
曦展进来,他是涂山郡君有血缘关系的晚辈,所以也要来行礼,只是不能去瞻仰寿体。女眷们都站起来,等曦展供香烧纸叩头之后,才一起福身请安。曦展团团一揖回礼,向曦雨使个眼色,便退了出去。
曦雨悄悄溜出去,曦展等在那里,塞给她一个包裹:“快去换衣裳!”
曦雨点点头,寻了个无人的僻静房间,曦展在外面给她看着,她换了男装素服,和曦展一起到正厅去吊祭瑞公子。
和涂山郡君不同,瑞公子的殓衣棺材都事先准备好了,生前服侍他的近人们为他穿戴完毕放入棺材,棺前设了香案,停灵在学士府前面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