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曦雨满意地点点头。
林子晏纵容着她少见的小孩子脾气,大抵天下所有的小姨子,在要好的姐姐即将出嫁的时候,都对未来的姐夫恨之入骨。
出了一通气,开始做正事。
“光顾着声讨那个烂人,差点忘了。”曦雨从锦缎扇套里取出一把扇子,摊开递过去:“给我画幅扇面儿,排《游园》要用呢。”
“什么样的戏,还要再专门画扇面儿?”林子晏接过扇子,只见是一把一面秋香色洒金、一面纯白的扇子,精致非常。
“这把扇子可是很重要的,要拿着它唱好一会儿功夫呢!可给我画好点儿。”两人同坐在榻上,中间隔了一张小方桌。曦雨手肘撑在方桌上,托着腮,伸出手去指点:“从这儿,到这儿,给我画一枝梅花,可不要那种遒劲孤傲的,要画得柔香四溢、玲珑剔透才行。”
“要求还不少!”林子晏屈起指头轻敲她一下,两人几乎头碰着头,一起看那把扇子。
“梅花最高洁,不配这洒金一面,若要柔香四溢、玲珑剔透,不如栀子。”林子晏想想道。
“就要梅花。哎呦你哪来那么多话,快画就是,我给你调色。”曦雨轻轻推推他,跳下榻走到大书桌前,挽起袖子露出雪白一段小臂。
林子晏也持着扇子走到大书桌旁,看曦雨忙忙碌碌。
待调好了颜色,他坐到书桌后面,挑了一支小笔,开始画洒金一面。
“要工笔,要柔媚、鲜妩,花朵要画成带点粉色的那种,要一朵一朵画得清清楚楚,不要拿朱砂点几个红点就给我敷衍了。还有还有……”曦雨像小蜜蜂一样一会儿转到这边一会儿转到那边,喋喋不休。
林子晏放下扇子一把拉住她,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在她晶莹小臂上画了一只活灵活现的乌鸦。
“好啊!你敢说我聒噪!”曦雨大怒。
林子晏哈哈大笑,拿起桌上的扇面在她眼前晃晃,曦雨只好悻悻地把伸出去掐人的手收回来。
林子晏着实是个才子,没一会儿功夫,一枝柔美又不流于媚俗的梅红色梅花就在扇面上成形了。曦雨把手肘支在椅子的靠背顶端,聚精会神地看。
“咦,着实不错。”林子晏放下笔,仔细端详了一下,略带惊讶欣喜地说。梅红色配上秋香洒金色,显得雅致、柔和又鲜艳妩媚,现出另一种风情。
他翻到纯白的背面:“题什么字?”
“嗯……”曦雨想了想:“‘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林子晏仍旧用了小笔,写了一笔清爽的小楷,又用行书在后面落款:“雍德十一年秋为蘅卿作时未至心已澜”,又用曦雨上次见过的那方“恒”在扇子两面都用了印。
这里的“卿”,是对心爱的情人或妻子的称呼了。
林子晏拿起扇子与曦雨共赏,此刻两人心中均无比快乐。
雍德十一年九月,渤海郡王晋封康亲王。在宗正寺办妥一切事务,上秉之后,皇帝为康亲王和凤国公府二千金赐婚了。这本来是一桩极具政治意义、代表权与钱结合的婚事,却因为康亲王的双眼俱盲而冲淡了其中的危险意味,多了几分纯粹的喜气。
康亲王对这门亲事极为重视,虽然目盲了,但仍旧事事亲自过问。王府的掌吏、女官们皆是精干的,又有宗正寺的人指引,个个礼数都一丝不错。
送往凤国公府的聘礼极其丰厚,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看花了眼:拇指肚大的淡金色珍珠装了满满一匣子;纯金铸成的一百个娃娃活灵活现,连娃娃手上抱的大石榴都是一整块红玉雕琢而成;最后压阵的是数不清的土块和瓦块——代表着无数的良田和房屋。
不过让凤府满意的并不是这些金银财宝,而是康亲王的诚意,他虽然看不见,但整个婚礼礼仪流程中需要他亲自行的礼节,他都非常积极主动地亲自行了,尤其是“问卜”与“小告”,“问卜”是占卜婚姻吉凶,“小告”则是向祖宗禀告这桩婚事,按制,亲王可以遣使代行,但康亲王却一丝不苟地自己执行了,让凤府很满意。丈夫的敬、爱,是皇家的媳妇在皇室内立足的根本,在婚前就表现出对新娘和岳家的敬重,直接抬高了曦宁将来的地位。
当家的曦展和茉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