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宝剑动了动,收了回去。沐涯策马走到车边:“小姐,可是临行前大公子吩咐了……”
“事急从权,也不好让人家为难。”车中小姐娇怯怯的声音传出来,小队长的脸色缓和了些。
沐涯面有难色,勉强点头:“那大公子过后怪罪下来,请小姐替属下担待。”
“这是自然的。”
沐涯又转向小队长:“这样可以吗?方才是小姐的丫鬟护主心切,冒犯了。”
小队长颜色稍霁:“我们最佩服忠诚勇敢的人。”
马车上下来三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戴了面纱。
前面两个女子身材袅娜,明显是丫鬟扶着小姐,后面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粗壮的奶娘。
小队长横过马身,用未出鞘的刀撩开车帘,车中空无一人,只有些小箱子,绝藏不住人的。他把目光投向身材粗壮的奶娘:“她已经嫁人了吧?摘下面纱来!”
小姐身子一阵轻颤,丫鬟忙扶住:“姑娘。”
沐涯上前:“中原的妇人若是在外面的男人眼前露出面容的话,会被丈夫嫌弃、甚至休离的。这里这么多的男人……”
“我不管那么多!给我摘下面纱!”小队长的长刀瞬间出鞘,架在沐涯的脖子上。
凤氏的护卫们大哗,却被沐涯扬手止住,小姐娇呼一声,倒在丫鬟手里,颤颤巍巍地叫道:“奶娘。”
那奶娘低声抽泣着,颤抖着手摘下面纱,露出一张微黄的中年妇人的脸。
小队长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看,奶娘在那样的目光下哆嗦着哭泣,也不敢低头。凤氏众人看到女眷受辱,一个个在暗地里咬牙,额角迸起了隐隐的青筋。
小姐从丫鬟的手中撑起身子,走到奶娘身边将她的面纱重新覆上,向那小队长哀告:“奶娘的年岁已经不小,却要受到这样的对待。您可知道这对中原女子来说是怎样的一种侮辱?谁家没有像她这个年纪的母亲、姑母姨母呢?请仁慈些吧!”
小队长似是被她说的话和悦耳的语音触动,凤氏的商队也都搜查遍了,便拨转了马头,带着那些人飞驰而去。
他们身后仍隐隐传来女人的抽泣和安慰声。
“成啦,他们走了,你可以松手了。”见那队西狄兵马消失在视野里,曦雨立刻收起带着悲愤的啜泣声,把“奶娘”抛在一边,跑到马车边上。
“噗通”一声,马车下面掉下来一个人,正是那位“蒙哥”。
“你还好吧?”曦雨向后退了两步,弯腰侧头朝马车底下看了看:“我看你还是赶紧出来的好,虽然我家的马儿很听话,但它要是站久了想挪挪地方,那这车可是要从你身上辗过去的。”
阿洛汗珠丹从马车底下出来,疲惫不堪、气喘吁吁,胳膊和十指酸痛。
“行了,赶紧装扮一下吧。”涂山瑾走过来,袖子一挥,那个“奶娘”变成了一个轻飘飘的纸人儿飞进他袖中,地上只余了一套宽大的女子衣袍。
阿洛汗珠丹深深向曦雨和涂山瑾躬身:“大恩不言谢。”
“那队人马追不到你,多半会向前面驻守的部落通报,接下来的路程若有一点差错,我们这些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务必万分小心。”曦展郑重嘱咐。
阿洛汗珠丹亦郑重点头。
“另外,你如果敢对舍妹有任何失礼的话……”曦展神色森冷:“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不敢不敢。”阿洛汗珠丹连声说道。
车队再度开始移动,在漫天满眼的黄沙中缓缓前行。
“你坐过来一些,我给你消消毒,包扎一下伤口。”曦雨从一个小箱子里拿出一个银白色的盒子,对阿洛汗珠丹嫣然一笑。
“姑娘,还是奴婢来吧。”似月忙说道。
“你不知道这些都是怎么用的,我来就好,不碍事的。”曦雨扭开银白盒子里的玻璃瓶。